瑶石坠此物相当于是侯府历代家主的传家之物。
承业侯这个爵位是从李苑祖父开始,李苑祖父文不成武不就,但有一个特长,擅会敛财。
皇帝司马垠当年起事,李苑的祖父李晖曾资助三十万两黄金。
后皇帝建立新朝登基,封李晖为承业侯。
每到三年之期,承业侯本人就会用它将自家分散在大启各地的商号汇总起来,调配五万黄金送往京都。
所以这瑶石坠象征着承业侯府的万贯家财。
年前皇帝大病一场,朝廷格局大变。
母家显贵的三皇子此刻自然也想站出来争一争那个人人艳羡的位置。
崔府作为三皇子的母家,必然参与其中,要想做大事,没有银钱自然是不成的。
所以一来二去的他们承业侯的财富,自然就被盯上了。
见越吟有些发懵,李苑径直拉起她的手放在胸前,柔软的触感惊得越吟收回手。
“少爷怎……怎会是女子?!”实在骇人听闻,越吟不敢相信。
马车里的气氛忽然焦灼起来。
李苑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祖父在世时就不喜出身不高的母亲,同意婚事也是因为那时已经有了我,逼不得已的缘故。”
“后来五个月显怀,大夫说看母亲的肚子怀得像个男胎,祖父对母亲的态度才转变了些。结果四个月后生下的却是个女婴,而母亲因此伤了元气,再不能生育。为了巩固母亲的位置,父亲便对外说母亲诞下的是一名男婴,而我从此便成了一名男子。”
前尘往事娓娓道来,越吟在一旁听得点点头,她哪里知道侯府里竟还有这一秘辛。
“那日后,奴是唤您少爷还是?”
“日后我还做男子装束,你仍旧唤我一声少爷就好。”
越吟虽觉有些怪异却还是乖乖点头,李苑看她这么乖巧,这才肯定了泉叔识人的本事。
若换成碧翠,定是好一番解释。
“小二,你可认识一个叫作刘大虎的人?”李苑前桌一个八尺大汉,一边吃酒一边向小二问道。
因他嗓门高,周围的人尽是听到了,便都抬眼去看。
李苑摇头笑了笑,哪有这样寻人的,张嘴问人就可以了,岂不是太简单了?
那小二生的尖嘴猴腮,一双黑白相间的眼珠子在眼眶里灵活的转来转去,笑嘻嘻的道:“认不认得,端是看大爷的啊!”
他说着,一只好似鸡爪的手一张一合,那大汉一看便知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讥笑一声,从胸口抓出几粒碎银扔给他:“呔,拿好!现在可以告诉爷这刘大虎在哪儿了吧?”
小二收了钱后,笑得越发殷勤:“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大爷您出了客栈的门后,一路往南见到一条巷子口钻进去,第三户便是刘大虎的家。”
李苑想了想,问越吟:“泉”泉叔不是让他们找一个叫做顾辞的嘛?
“少爷,要不我们也问问那个小二吧?万一他知道我们要找的人在哪儿呢?”越吟试问道。
李苑看着眼带星光的越吟,不忍心打击她,只道一声:“好”
虽然她并不抱有什么希望,一个刘大虎,那小二知道,说不准是个巧合罢了。
“小二,小二你来!”越吟向那小二招手。
这小二色眯眯的,看见越吟便是移不开眼:“啧,姑娘生的好水灵啊,有什么事要小的效劳么?”
虽然他也不知道一个前朝遗孤哪里来的本事?
况且打小谁敢给他脸色看,有着承业侯的嫡长子的身份,哪家哪户不是巴结着自己的,他这还是第一回吃闭门羹。
不过……真挺新鲜的。
六岁那年,国破家亡。
随几个大臣逃到云城穷巫山脚下,遇见承业侯李烁一行人,
打娘胎肚子里她就一直千娇肉贵的护着,母亲身体不好,拼了半条命才将她平安诞下,从此落下病根再也无法生育。
又有崔氏那个贵妾虎视眈眈的觊觎着母亲的正室身份,父亲怕祖父为难母亲,就对外称承业侯夫人生下的是一个公子,未来的侯府继承人,母亲的位置才算坐稳,虽然不过五年,母亲就因病走了。
望着二人逐渐消失在林中的背影,碧芸拼命挣扎,奈何李泉手劲太大,气得她直骂道:“死老头拉着我干嘛,作死吗,我是要跟着少爷!”
大约过了一刻,李泉才松手。
碧芸愤恨甩开,怒目圆睁:“你这老不死的,究竟想干嘛!”
李泉在侯府就看不惯她,若不是李苑宠着她,早叫人把她拖下去打死了,还敢如此猖獗!
只是这女子心思狡诈,他实在不能放心让她跟着少爷,只道:“我可不似少爷仁慈,你最好别惹老夫,现在你就只有两条路,要么自己走,要么跟着我走!”
“你!”碧芸心底狠毒了李泉,却极为懂得审时度势。
她生得漂亮,这一路逃命少不得遇上坏人,若是被人抓走卖到作坊,可就惨了。
立马转变态度:“奴错了,是奴口不择言,奴惟愿随侍您左右。”
等到了安全的地界,她就买一包耗子药毒死这死老头子,再去找少爷。
想她家姑娘以前是何等的风光,如今却沦落到刨土拔萝卜,一时间感慨万千。
此时专心致志的刨地少女自然没有注意到这小丫鬟的情绪变化。
入了秋,山间的泥土本就湿润稀疏,用力一刨,泥地自己就开了,少女毫不费力的将萝卜拔了出来。
递到丫鬟的面前,却见她一张圆脸上两颗圆眼红润润湿嗒嗒的,所幸少女左手手背还算干净,便用右手拽着萝卜,以白净的左手背替她拭泪,“典雯这是干嘛,饿哭了吗?哈哈哈”
说罢,她还笑了几声,也不是嘲笑,只是觉着典雯这傻傻憋屈的样子怪是可爱。
典雯哭声一顿,道:“姑娘还笑得出来,换做是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好性子呢。您本来就是金枝玉叶,现在却沦落如此。若换成五年前,你还用得着干这些?就算是杀人放火都没人敢管,一想到姑娘现在这么憋屈,我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怪皇上,不是他忘恩负义害了王爷,您又何必自苦到这种地步。”
少女拭泪的手生生顿了,灵动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点怅惘,片刻后全然不见。
依旧笑嘻嘻的:“原来是气哭的啊,好了,别哭了。我正主都没哭呢,你这替我哭个什么叫屈劲儿?”
少女说话时弯眉上扬,硬是憋出一丝滑稽来。
典雯看了,噗嗤一声就笑了。
她才苦口婆心道:“刚才的话以后可不许说了,被娘听见你少不得挨上一顿板子。”
典雯听了,憨憨笑了,露出两颗亮晶晶的虎牙来,她道:“夫人才不会打我,姑娘乱说。”
正当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咳嗽声传进菜园子里,典雯顿时吓了一跳。
片刻后,只见一个穿着素衣黑纹身量纤弱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步履轻浮,脸色苍白,不过即使病容缠身,五官都不失分毫的精致。
少女叫她:“娘,你怎么来了?”
“看你们摘个菜一直不见回,便来看看,不想你们就在后头嚼舌根子,真是想要气死我吗?”妇人说着,只觉胸中气闷,又扯出一长串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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