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言伸手将邱灵儿两只手都握到手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小声问:“疼不疼?”
邱灵儿摇摇头,其实是有些疼的,但是她不想顾泽言担心。
“先下去吃饭吧。”顾泽言站起来,接着俯身将邱灵儿抱起来,便准备直接往外面走。
被他抱起,邱灵儿看到脚上裹着的厚厚的袜子,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一点,昨晚的记忆也悉数回笼。
她想起来自己好像半夜出去了,但是为什么出去呢?邱灵儿有些木讷的被顾泽言抱着走,不停的回想昨晚的事情。
“对了。”邱灵儿终于想起来了,“孩子……”
顾泽言低头看想邱灵儿,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顾泽言,你没有感觉吗?”邱灵儿问他,“我觉得他只是走丢了,我们好好找找,他就会回来的。”
邱灵儿的神色一本正经,深信不疑的样子,狠狠刺伤了顾泽言。
怎会回来呢,孩子没了,是他亲眼看到的那一团血肉模糊,也是他亲口下令将孩子火化,他一点一点将他的骨灰收集起来,怎么可能还能回来?
顾泽言内心在咆哮,却什么也没说,只轻轻点了点头,“嗯,先下去吃饭吧。”
邱灵儿现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吃饭的时候也不停的走神,不断地和顾泽言说她能感觉到孩子还在。
顾泽言除了哄她吃饭其他时候却一言不发。
好不容易看着邱灵儿吃了一些东西,顾泽言呼出一口气,将人带到了客厅。
“我想去找他。”邱灵儿看着他,眼神恳切。
顾泽言不知道怎么直视邱灵儿的目光,索性偏过头去,“你身体还没恢复好,一会等医生来看看,我再陪你去找他。”
邱灵儿一下子高兴了,“好。”
顾泽言和利斯特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利斯特很准时的到了顾家。
他身上没穿白大褂,但是亲和力却仿若是天生的。刚坐下一会,便让邱灵儿对他放松了警惕。
整个治疗过程,顾泽言全程陪着,利斯特的治疗方式与其说是治疗,不如说是聊天更合适。
他大多时候都是引导邱灵儿说话,听到邱灵儿说要找到孩子,孩子只是丢了,也没有任何奇怪地神色,甚至还跟着附和。
这场对话一直持续了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顾泽言送利斯特出去。
利斯特这才有些凝重地将自己的判断讲给顾泽言,“你夫人的情况现在只是开始,后面可能会越来越严重。
但是她整个人的语言逻辑都还在,说明是她自身不愿意接受孩子离开,所以不断暗示的结果。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需要对病人进行催眠,在潜意识里让她更加平静的接受这件事。”
“好。”
顾泽言也能看出来邱灵儿从心底里接受不了这件事,不过催眠,真的会有用吗?
顾泽言太清楚了,这件事连他都无法接受,更何况邱灵儿。
邱灵儿已经回了卧室,顾泽言上楼的时候邱灵儿正拿着一件婴儿的小衣服看,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买的。
看到顾泽言推门进来,邱灵儿神态自然的问了一句,“你不用去公司吗?”
顾氏在J国的分公司总部这段时间完全由顾泽言接管,这些邱灵儿也是知道的。
她的语气毫无异常,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
“这两天不用去了。”顾泽言将门关上,看邱灵儿又埋头在手里的衣服上,便问道,“在做什么?”
“我想帮他改改这件衣服,太大了,他穿着肯定不舒服。”邱灵儿头也不回的回答他。
顾泽言脚步一顿,这才注意到,邱灵儿身侧还摆放着针线,正在不太熟练的摆弄。
“顾泽言。”邱灵儿突然叫他。
顾泽言一愣,立刻问,“怎么了?”
“今天这个是心理医生吧。”邱灵儿抬起头,手指紧紧攥着手里的衣服,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泽言。
顾泽言竟然有些语塞,良久,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对。”
邱灵儿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语气十分的认真,“我觉得我没病。”
“这不是病的问题……”
“我知道你觉得我疯了!”顾泽言想解释什么,却突然被邱灵儿打断,她声音提的有些高,本来清凉的声线因此显得有些尖锐,“顾泽言,我没疯!”
“我没说你疯了。”顾泽言上千抓住邱灵儿的肩膀,“你听我说。”
“我不听!”邱灵儿狠狠挣脱他,“我没病。”
“我知道你没病。灵儿,你听我说,你听我跟你说好不好?”顾泽言反复想拉住她解释,但是邱灵儿疯狂的挣扎着。
邱灵儿被他捏住胳膊,神色痛苦的看着顾泽言,“你是想说都是我的幻想是吗?”
不等顾泽言回答,她自己又轻声回答道:“我是他的妈妈,我知道不是的。他就在哪里,从来没离开。我们只是将他弄丢了而已。”
“顾泽言,我不想看什么医生,你们都说孩子没了,我们还会再有的。不会的,不会是他的!我要找到他,不然他会害怕,他会想妈妈。”
顾泽言痛苦的看着邱灵儿,在邱灵儿说出那句,“你不是孩子的爸爸吗,你都不想他,不担心他吗?你不想找他我一个人找,顾泽言,我们离婚吧!”
顾泽言终于彻底爆发了,他攥着邱灵儿的手臂越来越用力,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痛苦,“他死了,死了你知不知道?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邱灵儿,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什么不能刺激病人,要尽量顺着她,要细心温柔地照顾她……
顾泽言这一刻统统忘了。
离婚,他有多酒没听到过这两个字了?邱灵儿究竟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们的婚姻,幸福,两个人的感情,难道要因为已经夭折的孩子彻底分崩离析吗?
只是失去孩子,是觉得对他的惩罚还不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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