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宝山。
祥安陵园。
天气阴沉,云层很厚,凄切阴郁,伤痛沉重。
人终究是老了,触景伤情。
在祭拜过宋禹枫后,张老太太双眼通红,话都不敢多讲一句,便被吴妈搀扶着往回走。
她步子蹒跚,好几次虚晃踩空。
任谁都能看出来,平时那个倔强乐观的老太太,现在正经历着人生中最艰难的事情,悲恸隐忍。
在宋禹枫走后,好长一段时间里,宋禹珵常到陵园,不说话,一站便是很久。
今天,已经是一年中,宋禹珵第八次来陵园了。
那个向他讨巧淘气的弟弟,始终是不在了。
飞散远去的是时间,是记忆。
挣扎留下的是缅怀,是疼痛。
现在,能怀念的只剩下模糊的影像。
他站在一侧,侧着身子,双眼通红,双手无力地悬垂着,手指不自主轻弹。
他在竭尽克制。
将手里的花束放下,夏锦曦慢慢蹲下,掏出白色手绢将墓碑上宋禹枫的照片擦拭干净,动作轻柔,双眸专注。
从未真正认识过的两个人,现在成为了一家人。
只是,不是爱人,而是另一种关系。
过去数年里,从未明朗的羁绊,现在转变成为了家人。
照片里,宋禹枫清秀俊逸,笑容干净。
擦完照片,夏锦曦抬头看向宋禹珵,悠悠开口,“禹珵,我想和宋禹枫说说话……能不能就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语气清浅,看似请求,不容拒绝。
她的用意,宋禹珵全然明白。
他没再说话,转身,踩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看着已经走远的宋禹珵,夏锦曦转回头,擦掉眸上的湿润,微笑着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声线温柔清浅,“宋禹枫,你的画,画得很好。
我很喜欢那些画。
在昨天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幅画的主角。
宋禹枫,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成为主角。
谢谢你记录了我的青春……”
说完,夏锦曦克制不住,一阵哽咽,轻泣。
风轻轻刮过,抚动了青松和万年青的叶片,沙沙声响起。
稍稍调整情绪,声音温柔如常,“那天,雨真的很大,很急,谢谢你给我送伞。
如果不是你,我想,那天我一定会被淋成落汤鸡。
在我心里,虽然记不住你的样子,可是雨中你的背影依然清晰。
你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值得人放在心里牢记一辈子。
宋禹枫,对不起。
如果当时我叫住你,我和你是不是就算认识了。
如果当时我叫住你,问好你的名字班级,是不是我们……至少已经是朋友了。
对不起……
宋禹枫,你和我很像,很像。
高二那年,我去假面舞会当侍应生。
在那儿,我遇到了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人。
当我崩溃无援的时候,他帮助了我。
五年了,艰难也好,苦涩也好……
因为他的鼓励和安慰,我慢慢熬了过来。
我不知道他是谁。
我喜欢他,很久很久了。
他温暖了我整个青春。
面对感情,我和你一样固执得像个傻子。”
像是遇到了知己,说到动情之处,夏锦曦嘤嘤啜泣,泪如雨下。
此时此刻,夏锦曦不想做什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只想相信有另一个世界存在,宋禹枫在那里很好很好。
风轻轻的吹着,扬起她的马尾,一如那画中的样子。
……
擦掉眼泪,她手指轻颤,轻轻地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庄重,神圣,“宋禹枫,如果有下辈子,换我先认识你。
因为,这辈子,我欠你的青春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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