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文日日在茗湘苑翘首以盼,终于在四月十九日申时收到了夏初的来信。
虽然信上的内容仍然叫人瞠目结舌,但秉文的承受能力在经历了汇王府事件后,变得心性强大了很多。
是以,他虽然大惊,却没有失色。
吩咐焦什通禀霍天修去闻天阁一趟后,他思量了一下,又跑去孔长辉的房中将他拽了出来,带着他一起从茗湘苑往闻天阁走去。
孔长辉正在房间里编撰官文,被秉文直接拉上了街。
他满面困惑,边走边问道:“秉文兄,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带你去查大案子。”秉文面色神秘。
“我是翰林院的编撰,不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啊?”孔长辉被他说的更懵了。
“一会儿你只需要附和我即可。”秉文一时半会儿也跟他解释不清楚。
“欸?可是……”孔长辉欲言又止。
说话间秉文已经带着他来到了闻天阁的门口,对着他问道:“长辉你可信我?”
孔长辉自然是点了点头。
“既如此,你只需在我身边挺直了腰杆就好。”秉文说完便带着孔长辉上了二楼。
结果桑一的茶还没沏上来,霍天修倒是先上来了。
秉文对着霍天修行了一礼道:“霍提督。”
“本届榜眼?”霍天修看着边上立着的孔长辉挑眉问道。
四月二日早朝,皇上册封三甲的时候,他们曾出列谢恩,霍天修远远撇了一眼,还是有点印象的。
“霍提督既然认识就不用我引荐了。”秉文说完便对着孔长辉引荐道:“这位是九门提督霍大人。”
孔长辉先前听秉文行礼唤面前的人为提督时,脑子就已经“嗡”了一声。
现在听到秉文居然介绍他是九门提督,他瞬间觉得腿有些软。
之前还纳闷秉文为什么让他一会挺直了腰杆,他方才察觉,现在委实有些直不起来,霍天修周身皆是盛气凌人之势。
孔长辉身为翰林院的编撰,也就受封那日上过早朝,而且还是站在最末端,全程低着头。
是以,虽然与霍天修共上朝堂过一次,他却是连面都未曾见到。
秉文见他愣住了,赶紧在背后拍了拍他。
孔长辉反应了过来,赶紧行了一礼道:“下官翰林院编撰孔长辉,见过提督大人。”
霍天修皱眉颔首后看向秉文问道:“你可是愿意接下这个案子一查究竟了?”
秉文请霍天修落了坐后道:“是,只是在下需要孔大人帮忙。是以,才带着他一起来见霍提督。”
“他?”霍天修再次将目光撇了过去。
孔长辉承着霍天修的目光略显局促不安,却还是强装镇定,心里却直泛嘀咕,不知道秉文究竟拉他上来到底要干嘛?
“孔大人心思细腻,若有他相助,本案或可迎刃而解。”秉文出言为孔长辉说道。
“此事我已经上禀了皇上,皇上隆恩,体恤我丧弟之痛,全权交给了我去彻查。既然我委托了你,你觉得他一个编撰有用的话,便借调给你,翰林院那边,我自会打声招呼的。”霍天修不以为意道。
“多谢霍提督,秉文自当为令弟查出真凶。”秉文言辞凿凿,势在必得。
霍天修见他满脸的自信,不由呼出了一口浊气,从怀中取出了一万两的银票放在了案几之上道:“这是定金一万两,即便最后没有查出,也当作聊表公子奔波的心意,如若最后真相大白,我自当奉上尾数与印信。”
秉文根本看不上那张万两的银票,面上却是恭敬的收了下来,对着霍天修道:“还要烦请霍提督跟我仔细说说令弟身前的情况。”
霍天修微微眯了眯眼,对着秉文道:“众所周知的事情,想必秉文公子一早就已经查过了。”
秉文点了点头,霍天修自幼习武,刚开始便在众多孩子中脱颖而出,被当时的皇上还是位小皇子给选中,成为了幼年皇上的武学陪练。
后来慢慢的与皇上一同长大,成了皇上的侍卫,再后来成为了皇上的贴身侍卫。
皇上出征后,他便随着一起出征。
而他的胞弟自幼体弱多病,全靠着霍天修的俸禄养着。
霍天修颇得圣恩眷顾,皇上还特意派了当时的御医,现在的太医院院使卓先德替霍天炀看诊。
霍天修每月大半的银子,全给了卓先德来为霍天炀调养身子了。
霍天炀成年后,虽然身子不算强健,但是好歹也没再生出什么大病。
霍天修跟着皇上回京后,又用每月攒的那些小半银子为霍天炀娶了个貌美娇嫩的媳妇,他弟妹姚美珍一年后为霍天炀诞下了一位女婴,取名霍文淑。
因为霍天修盟誓终身不娶,霍家总还是需要香火传承。
于是霍天炀三年后又要了个孩子,隔年姚美珍总算诞下个男婴。
霍天修万分高兴,为他取名霍文康,盼他日后从文一生安康。
本来霍天炀的小日子有着霍天修的帮衬也算过得有滋有味,儿女双全。
可是,没好几年。
他的身子每况愈下,终于在儿子六岁那年独自离了家。
姚美珍哭着来找霍天修,说是霍天炀不愿拖累她们娘三,半夜偷偷走了。
霍天修闻言便派人四处搜寻,京中城外遍寻未果。
霍天修失魂落魄的回了京,看了看尚还年轻貌美的姚美珍,便主动把霍天炀还年幼的一双儿女接到了自己身边抚养,给了姚美珍一笔银子,让她以后好好生活。
本来,霍天修还抱着一丝希望,认为自己的胞弟可能还尚在人间,只是不知他身在何处。
直到大理寺张贴了公文,霍天修知道前面的事秉文应该早已知晓,便从那日他正好带着霍文淑出街开始说起。
今年霍文淑刚满十五,眼看着她及笄的日子将近,他又不知该给这个侄女送什么成人礼才好,便索性带着她出门,让她自己挑选。
霍天修领着霍文淑打算先去趟华彩坊,途中恰好看到大理寺的公文,便驻足上前查看。
谁料跟在他身后的霍文淑却突然指着那副刺绣,不可置信的呢喃。
“伯父,那是我以前绣给父亲的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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