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颜不出意外地见到纪宁的双眼睁大了,那是惊愕夹杂着绝望。
“你的寒毒……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不是一直都很稳定吗?根本没有任何征兆啊!”
“是因为冉逸。他修炼玉瑶功法,带来的波动引发我体内功法的共鸣一一丹田内功力不稳,寒毒自然蠢蠢欲 动。纪宁你知道吗,冉逸马上就要开启祭祀,波动只会更大……说不定我的寒毒会被他即刻引发,那我就必死无
疑了!”
白清颜对纪宁说谎了。确实,冉逸的功法波动挑动了他体内的玉瑶功法,但是完全在他的控制之内。寒毒确 实蠢蠢欲动,但除非他自己放松控制,暂时并不足以威胁到他的性命。
但是他需要去救人。若是想要阻止冉逸,就必须有完整的玉瑶功法一周天的功力一一若是往常,只要他说, 纪宁就一定会答应他。但如今,只怕他才一提出要求,纪宁就会猜到他想干什么!
“必死无疑?”
纪宁脸色立刻变了。那是深深的恐惧。白清颜心中一疼,却摆出一副冷酷无情的面孔,
“所以需要你将功力给我,才能够让我压制住寒毒。你可愿意?”
‘‘……好。”
纪宁神情有些异样,却毫无犹豫。他紧紧抱住白清颜,掩饰自己心神剧震,
“该如何给你?还是像之前……那两次?”
之前那两次?
白清颜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两次功力交换,一次是在十年前的山洞中,二人几乎疯狂地交欢。另一次则是 在玉瑶往狼邺的马车上,二人也是尽了鱼水之欢。他面上一热,
“却也不用……”
然而却打住了话头。
白清颜突然想到,自己虽然是骗纪宁,本身玉瑶功法带来的波动是不足以致命的。但他要去做的这件事,却 十有八九不能平安归来。
今后,也许再也见不到怀中这个他深爱的男人了。
“是,还是要我们……”
白清颜话没说完,纪宁已经捧住了他的脸颊,近乎虔诚地亲吻了上去。他像是供奉一座神灵,那样小心翼 翼,又满怀着爱意。
纪宁将白清颜衣襟解开,沿着锁骨一路吻到小腹。他将白清颜拥入怀中,每一个动作都温柔无比。可他那样 了解白清颜,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一一白清颜呜咽一声,带着喘息。
即将结束,纪宁却迟迟不愿放开他。白清颜抱着他一一这拥抱的姿势,让两人紧密贴合在一处,却看不到彼 此的脸。
白清颜眼睛里渐渐有泪水涌出。
一一抱着自己的这个人都没有问一句,功法传过会如何,是不是会让他送命?就这么义无反顾,连一句话都 没有说。
__当然他也不会知道,这也只是个借口。若不是让他心中震动,失了防备……现在这个不敢妄动功力的自
己,怎么能彻底制住他?
“纪宁……对不住……”
“有什么对不住?”
纪宁停下了。他声音低沉,带着温柔,
“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白清颜一只手插入纪宁发丝。他咬着牙,忍着泪水。他下不去手。
可是突然,身下又是一震!丹田内玉瑶功法再次汹涌而动,这是祭坛的共鸣……白清颜知道,不能再耽搁下
去了!
他抬手,在纪宁颈后一敲!
这一下又稳又准,纪宁毫无防备,直接晕过去了。
“对不起,纪宁。”
白清颜又说了一句一一从头到尾,他都是骗人。明明答应了不会以身犯险,答应他会全身而退。但他还是不 能看着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却只独善其身。
何况,玉瑶功法本来就是从他手中,流到冉逸手里的啊!若是他不阻止,日后必然是生灵涂炭……再无宁
曰!
玉瑶功法在二人之间循环一周天,贪婪的功法还想要将纪宁自己修炼的功力也一并吸取殆尽。但今时不同往 日,纪宁丹田内没有缠绕在最深处的寒毒作祟,白清颜哪里还容得功法放肆?
强行斩断与纪宁的联系,白清颜也是满身大汗,几乎力竭倒地一一似乎是感受到祭坛的波动,这功力也愈加 不好控制。白清颜稍微歇息,将衣襟系好,把纪宁扛到内宫之外,找个隐蔽的角落藏起来。这样就算自己失败, 整个内宫的人都沦为祭品,纪宁也能活下去。
纪宁躺在那里,眉头微皱。白清颜在他双眉间亲了一口,泪水滴在纪宁脸上。然后他从纪宁靴筒中抽出小 刀,将一缕乌发从肩头剪断,打了个结,系在纪宁小指上。
一一说起来,也算拜过堂的。结发赠你,也算是表了我的心意了。
然后他起身,直接去往方才关押大燮人的宫殿。
“傅大人?”
侍卫都有些奇怪。为何傅大人去而复返?但他们没有多问,只是疑惑地行了礼。 “陛下有令,将内宫中几处山石草木挪走,还有些亭台刻字都不要了。”
“内宫?”
侍卫们有些迟疑。
“陛下不是严禁我们进入内宫?尤其傅大人所说的地方都与陛下寝殿很近。若是被陛下知道了 ……”
“无妨。这是陛下瞩咐的。他对那些东西都看得生厌了,说是不想再见到一一你们若是再磨蹭下去,耽误了时 间,等到陛下休息过了出来时,还没能完工……”
白清颜这几句话,将侍卫们吓得一阵激灵。冉逸的脾气秉性他们都是知道的,若是惹他不悦,怕不是要平白 送命?
“是,傅大人。我们这就去!还请傅大人在陛下那里代为美言几句,别让陛下责罚我们啊!”
“你们只管去。我不会让你们受累的。”
白清颜说完,目送他们走到相应的地点,开始动工。
就在说话的时候,那震动又两次来袭,而且间隔是越来越短了。白清颜面色凝重,往纪宁藏身角落那个方向 远眺一眼。然后,他义无反顾地向寝殿而去。
寝殿内,冉逸呼吸急促。他脸上已经是绷不住的焦躁一一以他日常阴沉压抑的神态来对比,现在的他简直太 过失态。
姬胤也察觉不对,向他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可他却不知如何,只觉得身体有些沉重,头也有些昏沉。他下意
识伸手捏了捏眉头,却不防手上的残血抹到脸上---瞧悴的脸色配上发黑的血迹,看上去更令人心惊。
突然,姬胤感到有人一下子拽下他的手,略显凉意的手指在他脸上一擦,将那血迹都擦去了。
“冉逸?”
“现在就开始祭祀!”
“什么?”
“你和我一起……快过来!”
一一冉逸他想干什么?是疯了不成?
玉瑶功法太过邪恶,早就让姬胤心生警惕。见到冉逸强行将自己拉向祭坛,姬胤更觉着不对,他用力一挥 手,想一把将冉逸推开。谁料到,他的手竟软弱无力,不仅一点都没有推开冉逸,反而是自己两腿一软,几乎跌 倒。
这是怎么了?
姬胤两手扶住祭坛,更觉得头昏眼花。他这时终于发觉不对,凝声问道,
“冉逸,你算计我?”
一一联系到冉逸方才反常的表现,姬胤在心中已经转过千百念头。自己的状态绝对反常,十有八九是有人做 了手脚!
一一可若真是冉逸,他想做什么?
“我算计你?你……”
冉逸见他脚下虚浮,本来伸手扶他一把。此刻听了这话,一气之下用力一推一一谁料,姬胤一个踉跄,半身都倚在祭坛上。
祭坛的花纹又是一闪,其中血色似乎更加鲜艳。可姬胤的面色越加青白,两相对比,更让人心里发寒。
冉逸原本气得双手发抖,想要将姬胤丟在一边。见此场景,他怀着愤恨向侍卫们低吼,
“把他给我扶起来,送到祭坛边,绑在主位上!”
“主位?”姬胤更加吃惊,“你要让我主持祭祀?那你自己……”
“将他的嘴也给我堵上一一我不想再听他说一句话!”
姬胤一下子安静下来。侍卫塞入他口中的布卷被他咬住,然后吐了出去。
__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但自己好歹身为一方君主,若冉逸真的要算计自己,起码临死前不能慌乱哭 叫,有辱大燮的脸面。
“你们不必堵上我的嘴。我身为大燮君王,言出必行一一我不会再多说一句话。”
“对不住,这是我们陛下的命令。”
那侍卫并不买账。从地下捡起布卷,就要再次塞入姬胤口中。姬胤蹙起眉头,却没有再与他废话,而是转向
冉逸,
“你一定要辱我至此?”
“我说了,不想听你说话!”
“冉逸!我好歹是一方君主!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何况是我……”
“那又如何?”
“你! ”
两人一时僵持。却不想此时,众人头顶上那一方沉重的石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这祭坛本就在地下,这石板就是出入的门口。祭坛的事本来就是绝密,整个寝殿附近连一个人都不该有的。 现在,石板门竟然被人冲撞开了?
众人都万分惊愕,一起抬头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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