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张雨欣找到了值班医生。
医生给小柚子打针,小柚子害怕得很,一路都没有怎么哭,这会儿开始用力地哭起来。
小柚子一哭,张雨欣也想哭了。
她哪里见得小家伙哭,整颗心都在颤。
“宝宝,乖,打了针就不发烧了,就不难受了。宝宝,乖,让医生叔叔打针,好吗?”张雨欣一边哄,一边帮小柚子脱掉衣服。
小家伙根本不肯,在张雨欣的怀里使劲挣扎,哭得撕心裂肺,小脸蛋涨得通红。
张雨欣看到小柚子楚楚可怜的样子,自己也特别想哭。
她狠下心按着小柚子,让医生打了针。
“哇哇……”小柚子疼得直哭,特别害怕,用小手挠着张雨欣。
打了针,医生又给小柚子贴了退烧贴:“在医院里观察半天,半天后继续量体温,体温恢复正常的话就可以回去,没有恢复的话,需要留院观察。”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张雨欣抱着小柚子去母婴室。
母婴室里有好几个抱孩子的母亲,小孩子哭哭啼啼。
“张管家,我还是不放心……”张雨欣抱着哭闹的小家伙,“发烧不是小事,你看小柚子她好难受,要不您再去找找看,有没有好一点的医院……”
小柚子一路上都是蔫蔫的,这会儿打了针,很闹腾,一直难受地哭。
张管家明白张雨欣的心情。
她就只有小柚子这么一个女儿,现在小柚子身体不好,她肯定很害怕。
恨不得自己就是个医生。
“好,张小姐,我去打听打听,您先哄小柚子睡一觉,睡一觉也许就没事了。”
“她烧得好厉害,小手滚烫滚烫的,这样下去不行的。”张雨欣焦急道。
“没事的,会没事的,你先在这等我,我去找医生。”
“好,麻烦您了。”
张管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张雨欣,她看了一眼张雨欣怀里的小柚子,这小家伙真得很可怜,哭得小脸都皱了起来,哪里还有平时半点的活泼可爱。
张管家出去了。
张雨欣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抱着小柚子,一个劲儿哄。
“乖,没事,宝宝睡觉好不好?睡一觉就好了,妈妈给你唱歌?”
小柚子不听,一直在哭。
张雨欣知道发烧很难受,大人尚且会觉得痛苦难熬,更何况小孩子。
张雨欣替小柚子裹好被子,紧紧抱住,心口疼痛得像针扎一样,那感觉,很不好受。
她将自己冰凉的额头贴在小柚子的额头上,一颗豆大的泪珠在自己的眼底滚来滚去。
她紧紧抓住小柚子乱动的手,而小柚子就一直在大声地哭,哭得嗓子都哑了。
打完针,小柚子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只是哭着哭着累了,声音小了许多。
小家伙的手还是很热,张雨欣抓住,呢喃地说着话:“小柚子最乖了,肯定会好起来的,妈妈在你身边呢,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等你好起来,咱们去坐小火车,买小兔子好不好?你喜欢白色的小兔子还是小灰兔?咱们各买一个……”
张雨欣的声音很甜,小柚子哭闹了一会儿后就没有力气了,靠在张雨欣的怀中,睁着大眼睛看向张雨欣。
平日里炯炯有神、乌溜溜的大眼睛,这会儿也变得无精打采,没有光泽。
张雨欣看得心口一抽一抽的,很疼。
她的宝宝啊……
看到小柚子这么难受,她恨不得发烧的是自己。
她轻轻摸着小柚子的小脑袋:“乖,睡觉好不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乖……等你好了,妈妈给你买糖吃。”
小柚子的小手没力气地抓着张雨欣的衣服,两只乏力的大眼睛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张雨欣,楚楚可怜。
张雨欣的头靠着她的小脑袋,依偎着,抓住她的小手。
“宝宝乖,乖……”
小柚子哭得一抽一抽的,眼睛红通通的,那样子看上去很是难受。
但张雨欣也毫无办法,她只能抱着小家伙,安慰她。
医院走廊里。
张管家咨询了好几处医院,她得知芝加哥东郊的儿童医院才是城市里最好的医院,那里的医生最有经验。
张管家的脸上满是踌躇、焦虑的神色,她想跟张雨欣商量,把小柚子带过去看看。
正当她咨询回来,准备去母婴室时,手机响了。
陆爷?
她的手微微一抖,接起:“陆……先生。”
“我帮她安排了医生,等会儿会有人联系你。”
张管家很是错愕,眼底是讶然的光泽,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
半晌,她点点头:“是东郊那儿的儿童医院吗?”
“是,芝加哥最好的儿科医生。”
“谢……谢谢陆先生,谢谢您……我和张小姐都会感激您的,小柚子也会很感谢您的。谢谢您,打扰了,不会再有下次了,这次是我的唐突。”张管家的语气也有几分小心翼翼,她生怕被陆海宁的夫人知道。
江瑶的性格她清楚,而且,江瑶很不待见张小姐。
“不用谢。”那头的声音有几分清冷。
“那好……我先挂了,我和张小姐带小柚子去儿童医院。”
“等等。”那头叫住她,“情况很严重?”
“没事的,看了医生肯定就好了,小孩子抵抗力弱,都会发烧什么的。”张管家没敢多说,她知道陆海宁的夫人要生孩子了,这种节骨眼,她不可能给陆海宁添麻烦。
“哦。”
“谢谢您。”张管家挂上电话。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感谢陆海宁的。
有了好点的医生给小柚子看病,张雨欣肯定会放心许多。
没多久,果然,张管家收到了短信,通知她带着小柚子去儿童医院的诊室,有医生在。
张管家匆匆忙忙去找张雨欣,一进门,她就看到张雨欣低着头在哄小柚子,小柚子没睡着,小手抓着张雨欣的衣服,可怜巴巴。
“张小姐,我联系上了东郊儿童医院,今天正好有专家坐诊,我们过去吧。”
“是吗?”张雨欣眼中满是惊喜,抱着小柚子站起身,“那我们过去吧,张管家,你记得带好银行卡,那家医院收费很高。”
张雨欣的眼睛里有了光泽,她抱着蔫蔫的小柚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宝宝,咱们去大医院,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小柚子一声不吭,嘴巴撅得高高的,无精打采,双眼无神。她也睡不着,也哭不动了,只是趴在张雨欣的怀里,很难受地趴着,小脸蛋红通通的。
张管家也帮忙提东西,两人一前一后又走出医院。
外面还在下着雨,雨不大,但还是有雨丝飘到张雨欣的脸上,打湿了她的额发。
因为早上出来得匆忙,她的衣着很是随意,在走动的过程中,头发也凌乱了。
儿童医院。
张管家按照约定的地方将张雨欣和小柚子送过去。
这儿服务极好,有护士耐心地将小柚子接过去,交给芝加哥最有名的儿科医生。
张雨欣松了一口气,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张小姐,累了吧?我在这里看着,你去休息会。”张管家心疼她,天还没亮就抱着小柚子在找医生。
张雨欣点点头:“我正好出去给小柚子买点东西。”
“哎,好。”
张雨欣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嘴唇苍白,眼神无力,只不过一颗心稍稍放松下来。
小柚子是她的命。
张雨欣走在长廊上,有风吹来,她这才意识到早上出来得匆忙,只拿了一件风衣披上,里面还穿着睡衣呢,挺冷。
她抱着双臂,无精打采地走到电梯口,按下电梯键。
外面,雨水连绵,天空阴沉。
四周都是黑压压的乌云,像是随时随地都会沉下来一样。
电梯口有几个女护士在聊天——
“今天Smith先生来儿科坐诊哎,谁有这么大面子,能请到Smith先生?”
“Smith先生不是上周刚来过?不是说这周不会来吗?”
“是这么安排的,我也意外,可我今天看到的就是Smith先生啊,你要是不信就去儿科看看,他人还在呢。”
她们讲的是外文,张雨欣听得清清楚楚。
Smith先生?
刚刚给小柚子看病的就是Smith先生。
张雨欣的眼底闪过诧异,她本来还以为就是普通的儿科专家……她运气好,赶上了。
张雨欣莞尔一笑,问道:“Smith先生……很难请吗?”
一个小护士看向她,笑道:“是啊,而且他工作繁忙,排不过来。但他医术极好,对小孩子也特别有耐心,要是碰到了Smith先生,那可是有福气,小孩子都很喜欢他。”
“Smith先生,今天本来是不来这儿的吗?”张雨欣又问道。
“对,这周医院没有给他安排工作,因为Smith先生说要去华盛顿出差来着。我们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突然来医院了,所以我们也好奇呢。”
张雨欣忽然像是听懂了什么。
她的眼中浮起朦胧的光泽。
良久,她都没有再开口,嘴唇扬起一抹淡漠的弧度。
直到电梯来了,她才上去,默默跟着人群下楼。
外面还在下雨,她撑着伞站在台阶上,微微抱臂,看着这冰凉、连绵的雨水,眼神恍惚。
风吹起她凌乱的发丝。
空气中笼起一层白色的雾气,遮住了一半的视线,从这朦朦胧胧的雾气中往外看,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张雨欣在台阶上站了很久,有雨丝飘到她的脸上。
四处的风也很大,吹在身上凉凉的。
张雨欣撑着伞走进雨中,小皮鞋踩在雨水里,溅起一颗颗白色的小水珠。
她去了附近的一家商店,准备给小柚子挑一些好吃的东西。
她答应小柚子的,只要她好好的,她什么都给她买。
张雨欣挑得仔细又耐心。
只不过她的穿着比较奇怪,时不时引来好奇的目光。
挑好东西,她才走出商店,重新回医院。
诚如几个护士所说,Smith先生真得是个很会哄孩子的人,他是个特别和蔼可亲的老头儿,他能一边给小孩子看病,一边逗得小孩子没心没肺地笑。
蔫了一个上午的小柚子终于有了活力,虽然还是病恹恹的,但眼睛会随着医生的动作在动。
张雨欣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太,小宝宝已经吃了药,打了针,也量了体温,做了检查。最好在医院住两天,我这两天都在。”Smith先生道。
“麻烦您了。”张雨欣道谢。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穿着白大褂的Smith先生十分和蔼。
他去给小柚子做血液检测,张雨欣就和张管家陪着小柚子。
张雨欣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只玩具小猪来,逗着小柚子:“宝宝,喜欢吗?要不要?要的话就伸手。”
小柚子的一双大眼睛盯着小猪看,咧嘴笑,露出白色的小乳牙。
张雨欣最爱看小柚子笑了,她也跟着笑起来。
不一会儿有护士送了调好的辅食来:“太太,这是Smith先生交代我们做的,发烧的小孩吃了会很好,是您喂,还是我来?”
“我来就好。”张雨欣接过。
她喂着小柚子一口一口吃掉辅食。
小柚子一个早上都没有吃东西,这会儿大概是饿了,吃得很开心。
张雨欣抱着小柚子坐在病床上,轻轻哄着。
吃饱喝足,又打了针,小家伙渐渐儿起了困意,窝在张雨欣的怀里睡着。
张雨欣揉了揉额头。
“张小姐,交给我吧,你去隔壁的休息室睡一会儿。”张管家道。
张雨欣没有走,看了一眼张管家,眼底是说不清的光泽。
她淡淡道:“张管家,我听说这个Smith先生是很有名的儿科医生。”
“可不是,全美国知名的专家之一,小柚子很幸运,这次过来正好能遇到Smith医生,一定不会有事了,会很快好起来。”张管家很高兴道。
“张管家。”张雨欣轻轻唤了她一声,似是叹息,“以后别再找他。”
张管家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张小姐……都知道了?
她还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
“我有能力照顾好小柚子的,今天就算没有到Smith先生这儿来,去了别的医生那,小柚子也会康复,何必找他?”
“张小姐……对不起……我、我只是有点心急,当时也是太着急了,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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