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想求情，可一抬眸，对上宁夜晨隐含怒气的冰冷瞳眸，酝酿好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
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
言婷诗甚至都知道他会用怎样的话拒绝她。
深吸一口气，言婷诗安抚的笑笑，只是那笑意中不可抑制的染上一抹悲伤，“让我见见他吧，不能让他一直困在原地无法前进。”
抿了抿唇，宁夜晨压下心中高涨的不满，答应了言婷诗的请求，只不过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由他来安排。
知道这已是宁夜晨最大的让步，言婷诗也没再多说什么。
三天后，监狱的会面室，言婷诗见到了萎靡的言父。
看一眼陪同的宁夜晨，宁夜晨立刻表明清白，冷淡的说：“别看我，我可没有动手脚，他变成这样是咎由自取。”
听到如此刻薄的话，言父也没有丝毫的动容，现在的他双目无神，一片死气沉沉，往那里一坐，完全看不出活人的样子。
“您很恨我吧。”言婷诗哀切的开口，年轻气盛时的她在黑狐身边耳融目染，所以认为言洛兰是自取死路，完全不值得同情。
但现在不得不缠绵病榻的她，心境或许是有了一丝改变。
如果当时不是像刺猬一样尖利，而是更圆滑的处理，是不是就能够得到更好的结局？
见言父不说话，言婷诗轻叹一声，有些不忍心，但还是慢慢说道：“您在餐厅中动的手脚都已经被查出来了。”
听到这里，言父的目光躲闪了一下。
“当年毁你公司的是我，害你失去女儿的是那两个人，如果你要恨，直接冲着我们来怎么样？把怨气发泄在小诗身上，你也不过是个懦夫。”
受不了言婷诗温吞的在这里消磨时间，宁夜晨毫不留情的刺痛言父心中的伤。
言父猛地抬头，眼眸中的死寂被仇恨的火焰烧灼，他狠狠盯着宁夜晨，双拳紧握，要不是隔着玻璃，恐怕他早已扑了上来。
言婷诗扯扯宁夜晨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刺激言父，可宁夜晨冰冷的瞪她一眼，回头命令蓝一先带言婷诗出去等一会儿，他要和言父单独说两句。
拗不过宁夜晨的言婷诗无奈的跟着蓝一出了房间，想要透过房门偷听一下，可蓝一堵在她身前，根本不让她靠近。
“我给你一个直接报复的机会，不过要在你服刑结束后，而交换的条件就是把你隐瞒她的事全部说出来。”宁夜晨逼视着言父，对于对方的怨恨，他根本不屑一顾。
而听到宁夜晨的话后，言父无意识的偏移了下视线。
一挑眉，宁夜晨唇角隐隐含笑，他只是想诈言父一下，没想到竟被他猜对了。
直起身，宁夜晨居高临下的看着言父，漠然的说：“如果你不想浪费这唯一的机会，等会儿她进来，你就老实交代。”
说完，宁夜晨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见言婷诗担心的迎过来，他柔和一笑，没有跟她说刚才的交易，安慰了几句，就让她进去和言父最后聊几句。
看着房门在面前关上，言婷诗又控制不住的想要叹气了。
回过头，言父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过去坐下，言婷诗缓缓开口，“在得知我的病情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是报应，是我行事太过毒辣的报应。”
言父抬起头，一脸复杂的看着苦笑的言婷诗。
“俗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吗？您看，我现在这样，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身体虚弱无法长久的外出，而且，无法生育。”
一想到这点，言婷诗就觉得难过，若她能够一直陪伴在宁夜晨身边也好，但是如果她提前离世了呢，宁夜晨就只能怀抱着和她的记忆，独自生活下去。
每每想象到那个画面，心就会很痛。
希望他能够一直幸福下去，即使她不在了，也希望他能够重新遇到一个能够温暖他的人，陪伴他度过余生。
但是，以宁夜晨的性子，哪怕和她约定的期限到了，他也不会去接受其他的女人吧？
意识到自己沉浸在了自己的悲痛中，言婷诗不好意思的笑笑，站起身，轻轻鞠躬，“即使我道歉，您也无法释怀吧，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够放下心中的包袱，向前迈进。”
顿了下，言婷诗补充道：“我觉得我妈妈肯定会这么说呢。”
“等下。”言父叫住转身欲走的言婷诗，目光和她碰了一下后，他低下头，声音很低，却能够听得清，“你妈妈的骨灰被洒到了海里这件事是我骗你的，我把骨灰埋在了叶氏老宅庭院中的那棵大树下了。”
言婷诗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再次轻轻鞠躬，道谢，然后径直离开。
把这件事告诉了宁夜晨后，言婷诗一边和父亲联系，一边急匆匆的往外走。
等两人抵达叶氏老宅时，黑狐已经在动手挖骨灰了。
见状，言婷诗二话不说的撸起衣袖就想去帮忙，宁夜晨眉心一皱，强势的拦住言婷诗，率先过去帮忙。
不多时，大树周围就变得坑坑洼洼的。
“找到了。”一向不易泄露情绪的黑狐，声音竟有一丝颤抖。
言婷诗和宁夜晨对视一眼，走到黑狐身边，看着他手中被泥土包裹住的白色瓷坛。
细细的擦拭干净，瓷坛被放在庭院中的石桌上，黑狐对着言婷诗点了点头，打开了盖子，里面自然是灰蒙蒙的骨灰，并没有奇特的东西。
但言婷诗和黑狐都感觉到心中的某处被填补上了。
“放在你这里。”黑狐打破寂静，那双一旦注视着他人就会造成压迫感的眸子此刻满是化不开的柔情，“等将来把我和你母亲放在一起。”
言婷诗点点头，珍重的接过来抱在怀里。
其实父亲很想时时把母亲带在身边吧，只是他在国外的工作太危险，同时树敌众多，为了以防万一，他只能把母亲寄托给她。
“爸，如果你太早去找妈妈的话，妈妈一定会把你踹回来的，然后埋怨你没有替她看足够多的风景，吃足够多的美食。”
深吸一口气，平复嗓音中的颤抖，言婷诗扬起笑容，“所以，你要好好保重身体，至少要争取每年来看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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