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柠从土教到水教,花费了四日的时间,一踏入水城,她便感觉到像是走入了童话故事中一般,入眼的全是一座座晶莹透亮的城堡,梦幻至极。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至今,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看到水城的模样,当真是别具风情与特色,上次被冽寒抓去水教,她全程被绑在马车内,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如今想想,当真是一大遗憾,而这次——
周柠的眼中同样露出了遗憾的神情,这次看到了也只能是匆匆一眼,不能好好的欣赏,因为她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怕这辈子,她与这美妙绝伦的景色是绝缘了。
从水城踏入水教境内的那一刻,周柠的内心是复杂的,上一次从这里离开,她还真是没想到,不过才一个多月,她又回到了这里,还是亲自登门,命运,当真是难以预测。
运着轻功又将近行了半刻钟,她终于来到了水教的大门前,看着水教大门前的一行人,周柠无语望天,她和这个冽寒宫主,当真是孽缘不浅啊。
看他们一行人的样子,应当是才从木教回来,好几大车的聘礼都原封不动的抬了回来,想来是林朽看出了云湘对冽寒没有那份心思,所以拒绝了,她也真是悲催,在这个关节往枪口上撞,也不知道冽寒发现了她看到他的糗事,会不会恼怒的一掌拍死她?
让周柠更加无语的是,人有的时候,在倒霉的事上,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冽寒宫主正骑着独角宝马准备踏门而入,似是感应到一缕陌生气息的波动,他冷冷的向周柠的方向看来,再看到是周柠时,他的眼中满是诧异。
见他发现了自己,周柠也不在想着避开,她咬了咬唇,将换颜术撤去,露出原本的容颜走上前,来到冽寒宫主面前,微仰着头道:“我这次来寻你,是特意有事相求!”
在冽寒宫主心中,周柠一向心高气傲,能听她开口说‘求’这个字,当真是稀奇,他挑了挑眉,似是来了兴趣,笑着道:“跟我来吧。”
寒冰宫的大厅中,离殇为两人上了茶水退下后,冽寒宫主才率先开口道:“说吧!”
“我答应献祭!”
周柠说完,她本以为冽寒宫主会有所反应,谁知他竟是微微一皱眉,不解的反问:“为什么?”
冽寒宫主这一反问,竟将周柠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要不是他气场强大,气息也是莫测,周柠都要怀疑,这冽寒宫主是不是也被人掉了包。
“你不是一直盼着我献祭吗?怎的我如今答应了,你却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
冽寒宫主一怔,周柠要是不说,他都差点忘记了先前,自己对于她献祭一事有多么的执着,自上次在水教边界处的大战中,他看到奄奄一息的云湘时,他才明白自己的心,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渐渐发现,曾经的他将肩上的责任看的太重,一辈子都在为圣教奉献,因为自己父母的缘故,他日日修习清神心法,将自己变成一个冷心冷情的人,生怕自己为情所困,步入父母的后路。
可就在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不在强迫自己修习清神心法,做事只顺从本心,虽然有时候结果并不如他所想的一般圆满,可他却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轻松自在,自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感悟到快乐的真谛。
如今换了心境,再重新想想,就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与其逼着周柠献祭弄得两败俱伤,倒不如保持现状,顺其自然,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虽然现下心境变了,可冽寒宫主向来骄傲的性子让他不愿向周柠解释太多,便转了话反问道:“你呢?你不是一直不肯献祭吗?又为何突然同意献祭了?上次你离开木教之后可是回了火教?为何今日独自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周柠总觉的面前的冽寒与以往有些不同了,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不过见他今日心情好似不错,也并未对自己在言语上犀利讽刺,这种局面,比周柠事先预想的要好上千百倍,见他如此问,周柠也原本就是打算与他直说的,便也不再顾虑太多,将所有的事情对着冽寒宫主和盘托出。
她先是从月潺命人将她丢进乞丐窝,被人救起时讲起,然后是在山谷中生活的那两年,再到听说林朽阁主与婵羽大婚,她化皮出谷,后来是被赤焰设计绑回火教等,一直讲到她去金教求铭洛,却在被囚禁的时候见到了真正的铭洛,以及最后铭洛将宇皇给了她,自己则葬身囚禁室。
故事很长,周柠讲完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桌上的茶水也是换了一壶又一壶,可她仍是觉得口干舌燥,心中也是分外复杂,不回想还好,这一回想,她才方觉自己在这三年中,竟经历了这么多,酸甜苦辣,这个中滋味,她竟全数经历了个遍,这样一想,她的人生,似乎也没那么黑暗。
周柠讲完之后,又过了许久,冽寒宫主仍是迟迟回不过神来,尤其是铭洛和铭灏的那一段故事,他只觉离奇和荒谬,可他并不认为这是周柠编造出来的故事,毕竟这故事虽然离奇,可却没有任何破绽,况且,当初在发现培平老洞主提防着铭洛的时候,他和赤焰还有林朽就怀疑过铭洛可能有问题,只是后来一直没有找到证据便不了了之了,若周柠所说是真,那便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周柠见冽寒宫主迟迟未语,以为冽寒宫主不信她所说,她将手腕一转,五指一张,宇皇瞬间出现在她的手中,她放到冽寒宫主面前的桌案上,无比真诚的道:“冽寒,之前,我是和赤焰骗过你,但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那时我们两人相爱,也是希望多一些时间再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两全齐美的办法,但方才我所说的每句话,句句是真,我可以向你发誓,而且赤焰如今的情况,你只需去火教看一眼便知道我没有骗你,求你,将雪泪给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赤焰去死。”
周柠伤心的哭诉着,可冽寒宫主仍然不语,周柠咬了咬唇,突然从席面上站起,向旁边挪了两步,‘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冽寒宫主,头与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她一边不停的磕着头,一边苦苦哀求,这样的画面,让人心酸。
冽寒宫主被周柠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他连忙起身,拖住周柠的双臂将她扶起,看着面前的周柠,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此时周柠的额头因那几下磕碰已经泛起了青色,可能是几夜不眠不休的赶路,她的眼窝已经有了深深的黑眼圈,而眼眶之中早已热泪滚滚,如火焰般的红唇已经干涸的裂了细小的伤口,她一向骄傲冷静,如今却为了赤焰向他低头,给他下跪,不由让冽寒宫主心中深深的自责,从前的他对周柠,当真是太过狠毒无情了些,她也不过是个女子,也只一心想过平凡的日子,而他却将她视如魔鬼,对她来说,何其残忍。
他心中愧疚至极,眼中神色复杂,抿了抿唇道:“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没必要做的如此决绝,我们可以将此事告诉林朽还有筑尘,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可以找到救赤焰的办法,你若是献了祭,虽然赤焰能活下来,可他一旦知道了你为了他而——他该有多痛苦?”
周柠痛苦的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赤焰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一切都晚了,何况,铭灏若是回到了金教,发现我不在了,而铭洛又死了,他一定会有所动作,如今,赤焰的命在他的手中,我不能赌。”
冽寒宫主沉默了,他将目光转向桌案上的宇皇,他看得出来,这把剑是圣剑没错,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金教的圣剑,毕竟圣剑虽是教主们的贴身配剑,可他们几乎用不上,而铭洛又一向喜欢收集各种法器,他们却从来没想到,他只是为了遮掩他没有圣剑的这一事实。
“你如今,手中有几把圣剑了?”冽寒突然问道。
周柠一怔,不知他问这话是何意,却还是实话实说道:“三把,霄云,垣魄,还有宇皇。”
“垣魄你也拿到了?筑尘也知道这些事了?”
“他不知道,他没有问我原因,想必是以为我要着玩两天便还他了吧。”
“如果他问你的话,你也会实话实说吗?”
“当然不会,他若是知道了我是用它来献祭,哪怕是将垣魄毁了,也绝不会给我的!”
冽寒宫主不免无奈一笑:“说的是他不愿你死,还不是你不想让他为你难过!”
“都有吧!”提及筑尘,周柠心中也是深深的无奈。
冽寒宫主将宇皇拿起,只是在拿起的那一瞬间,他便呆立在原地,彻底的僵住。
周柠见他神情有些不太对劲,不由担忧的唤道:“冽寒?冽寒?”
冽寒宫主如被惊醒一般,又猛地回过神来,他突然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不等周柠多问,他便微微一提灵力,雪泪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中,他也不再犹豫,将雪泪递到周柠面前:“收好它!”
周柠差异:“你就这般将它给我了?”
冽寒宫主点点头,心中的迟疑和犹豫荡然无存:“我在拿起它的那一瞬间,都看到了”
“什么?”
“你方才给我讲的故事!”
周柠这才明白他方才的反应,苦笑道:“应该是铭洛的残念还有一部分没有彻底散去吧。”周柠解释着,将雪泪和宇皇都收好后,又对着冽寒宫主道:“他本是金教真正的教主,却可惜你们从未见过,他长得与铭灏一般无二,但是他身上的气质却与林朽一般,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说话也很温和,让人听了如沐春风,只可惜我见到他时,他的双手双脚已经被废,没能看到他站起来的风姿。”
“定是不会差的!”
“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其实除了雪泪和赤焰的事情外,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何事?”
“当初我从金教出来时,身上有伤,而且能力有限,不能将他的尸骨带出,而如今,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从你这里出去后,我就要直奔火教,所以想请你,若是可以,去一趟金教,将他的尸体带出,他的四肢在书菱那里,我到了火教之后,便让书菱去金城找你,将他的尸身拼凑完整,然后找一处自在安宁的地方,让他入土吧。”
“会的,只是他的尸骨要入土,也是要安葬在金教的!”
周柠摇头否决:“他虽本是真正的金教教主,可圣教对他来说,一定是永生永世再也不愿踏足的地方,他这一世,为了天下,囚禁在那里十九年,就让他死后自在一些吧,何况铭灏霸占了金教十九年,那个地方,早已是他的专属,不管他野心有多大,未来离世,终究是要葬在金教的,你难道想让他们死后,在阴间还要纠缠不休?”
冽寒宫主的眼神中充满了赞赏,对周柠道:“是我想差了,我一定会让他摆脱金教,完整入土的,你放心!”
“多谢!”
“这本是我应该做的,该是我向你道谢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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