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靳旷宇打算封金信和杨老将藩王,碧落一从靳墨渊口中得知后,迂回流转地告诉靳旷宇,千万不要那么做。
一旦藩王割据,天元将再次四分五裂。不是怀疑他们的忠心,人心都是会随环境变化的。
最难掌控的也是人心。
不予赐封封地,可以赋予管理权。每年看地方政绩,进行一系列评比,哪个地域百姓富足,再另外嘉奖,譬如给他们增加俸禄,赏赐金银美女。
当然,有合适的位置,也可以优先考虑他们的旁系后人,但前提是真的有能力胜任,真正实行中央集权。
彼得潘喜欢到各地游览,有个记笔记的嗜好,对各地人文风俗都比较了解,靳旷宇便封他为史官。因为了解地方民俗,方便治理。
冬至的天,温度极低。
冬至的夜,很冷,冷到心窝窝。
北风呼呼地吹,空气里夹着冰渣。
今年的第一场雪,在冬至这一天悄然而至。
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
皇宫崇德殿,靳旷宇的生辰宴,操办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盛大。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流云和武元追查毒杀吴婷婷和雪珊的凶手,目前没有进展,心情不免沉重。#@$&
吴子胥和景瑜痛失亲人,同样没有心情参加靳旷宇的生辰宴。
本来一团和气的朝臣,因为两个新娘同时香消玉殒,变得分外紧张。
是谁看吴婷婷和雪珊不顺眼呢?大概除了在不久前的比试之中,和她们有冲突的碧落一,就是当众抗旨的流云和武元了吧。
碧落一呢实在没有杀人动机,换作别人也会怀疑流云和武元。
他们站出来澄清,的确不想娶她们,但不至于要她们的命啊!%&(&
歌舞表演,美酒佳肴,其他大臣还是很尽兴的。
晚宴进行到一半,风忘尘苏醒过来。
九玄一直很低调,作为太皇太后的专用御医,有幸坐在这参加晚宴,多少人都背地里猜测他真实的身份。
碧落一偶尔和九玄交换一下眼神,彼得潘也跟她举杯。
程万三和阮妙人恩恩爱爱,羡煞旁人。他们的女儿可爱漂亮,碧落一喜欢的紧,总会想起失去的孩子。
紫妍一边安慰景瑜,一边吩咐宫女给儿子夹菜。
太皇太后特别喜欢紫妍的儿子,渴望靳墨渊,或者靳旷宇赶快生一个。
这夜,太皇太后又跟靳旷宇提及让他纳妃一事。
就算不纳妃,开苞丫头得选一个吧!说的靳旷宇面红耳赤,但眼前闪过的还是碧落一的脸。
曾经依照成亲前三日不见面的习俗,靳墨渊和碧落一还是没能顺利拜堂。
这第三次成亲,靳墨渊不想去管那些规规矩矩,即使第二日就要和碧落一大婚,今日依旧和她腻歪在一起。
他觉得只有自己待在她身边,才能确保她的安全。
故意透露西域大王和邬喀图囚禁之地,想引萧离上钩,但他始终没有出现。
这个隐患一日不拔除,靳墨渊一日不能安心入眠。
又一次十里红妆铺就,东都百姓齐呼,叱诧风云的摄政王终于再抱得美人归了啊!
碧落一大清早被嬷嬷丫鬟们,从温暖的被窝挖起来。
天还没大亮呢,用得着这样折腾吗?
为她换上九重嫁衣,寓意长长久久。
衣服是程万三布莊新出来的双面云锦,全天元独一无二的款式。
做工极其精美,乃三十六个绣娘花了十天赶制而成。
上面绣的花色都是金线打底,领口和袖摆,镶嵌着108颗大小差不多的白珍珠。
可以说自古以来册封皇后,也不过这样的排场,令每一个女子羡慕嫉妒恨。
说到化妆,碧落一自己才是高手,看到嬷嬷们给她画的妆容,她一点儿不满意。用自己让人调制的洗面奶洗干净,重新画上得体的淡妆。
特别是眼妆,就没人见过。嬷嬷们啧啧称赞,虚心向她请教化妆技巧,她微笑着说以后有时间教她们。
突然灵机一动,是不是开个美容会所,那些高官朝臣,富家子弟的女人,肯定舍得花这个钱。
在碧落一梳妆完之后,她先回到一尘居,让靳墨渊再在吉时到来之前接她到溟亲王府拜堂。她说那里是她的家,这才有嫁人的感觉。
只要她开心,他都依着她。
靳墨渊穿着和碧落一类似情侣装的喜袍,除了款式有别,颜色和配饰基本一样。
帅气逼人的他穿上这一身喜袍,不知迷倒多少闺阁女子,就算嫁人为妇的女人,同样被迷得移不开眼。
平时的靳墨渊从来都是狂傲不羁,这第三次迎娶碧落一的时候变得有些恍然,像所有新郎一样眼中充满期待,以及对她深深的爱恋。
前天才下过雪,昨天阴天遇上雪上加霜,今天虽然太阳出来了,却是依旧刮着北风,吹的脸生疼。
就在碧落一和靳墨渊大婚前一日晚上,风忘尘是靳墨渊的双生子弟弟,这个掩藏多年的内幕,不知为何被以景瑜为首的朝臣知晓。
然后第二日,本因摄政王大婚取消了早朝,但景瑜联名上书,与众臣跪在御书房外,请求靳旷宇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把风忘尘(实则是九玄)抓起来祭天。
有没有搞错,就为了那个谣言一样的诅咒,祸害一条人命,这便是天元的律法?
就问风忘尘哪里给靳家皇室带来厄运了!?
在众多人看来,不应该庆幸有风忘尘在吗?靳旷宇和太皇太后一次次化险为夷,那么多中了蛊毒的人,不都是风忘尘解救的吗?
靳墨渊几次受伤,不都是风忘尘出手相救?
身体感应,不得不救。没有牵扯,也会出手。
今日是靳墨渊和碧落一的大婚之日,靳旷宇下午还准备去参加他们的婚宴来着。可是这个祖训,他也不得不重视。
直到今天靳旷宇才知晓,那个叫风忘尘的也是他叔叔,确切地说是七叔。
难怪皇祖母那么关心一个御医,给他无上的特例自由出入皇宫。
靳旷宇被景瑜与众大臣堵在御书房,打着为靳家皇室千秋万世的名义,逼他尽快做出决定。
今日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日!
太皇太后得知众臣逼宫,火急火燎从寿宁宫赶到御书房。可是她没有开口,被那些老臣一句:“太皇太后勿要一错再错!”堵得哑口无言。
可是,靳旷宇一旦下旨拿下风忘尘,靳墨渊和碧落一的婚礼很难顺利举行。
还有最重要的是,太皇太后会失去好不容易找回的小儿子。
已经亏欠儿子那么多,没有照顾过他一天,甚至不能公开承认母子关系。
太皇太后无法和众臣理论,只能去请求靳旷宇,莫要受那些人的要挟。
但是,这一次靳旷宇没有顺从太皇太后,叫人送她先去溟亲王府,他自有打算。
太皇太后气得差点儿当场晕倒,此刻才发现孙儿已经长大成人,他不再纯真,也由不得他纯真。
曾听到靳旷宇在战场狠辣无情,杀人不眨眼,太皇太后还不相信。如今,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靳旷宇是新一代的年轻帝王,他有自己的主张。
……
碧落一在一尘居静静等待吉时到来,这里也是经过布置。到处挂着红绸大花,喜字窗花随处可见。
屋顶还有没化完的积雪,天空斜阳若影,发出苍白的光。屋檐时不时滴着水珠,上面结着大小不一的冰笋,亦反射着即将西沉的日光。
院中两排冬梅含苞欲放,无惧这严寒冬季,绽放独有的异彩。
一尘居各处隐藏不知多少名影卫,外围也是影卫秘密巡视,不会让任何可疑之人出没。
九玄本就住在一尘居,碧落一盛装出现在他面前,着实让他惊喜又惊艳了一把。
靳墨渊想着碧落一过了今日就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妃,不再纠结九玄对她的那份感情。
何况碧落一自始至终心里只有靳墨渊嘛,他还这样患得患失,也太不自信了,会让人笑话。
靳墨渊骑了系着大红花的赤骑,带领十六人抬的喜轿,浩浩荡荡来到一尘居门口。
小哥刚准备推门进去,另一边靳旷宇坐在龙撵上气势恢宏,身后跟着一众大臣和一队御林军,气势汹汹走过来。
靳旷宇没想到碧落一今日还会回一尘居,想着不惊动靳墨渊,把住在这儿的风忘尘秘密带走。
可是,碧落一偏偏回到一尘居,还正碰到靳墨渊过来接她。
小哥愣了愣,以为皇上和大臣就是过来帮忙造势,随即推门而入。
迎面碰上一人正是九玄,外人眼里的风忘尘。
风忘尘和碧落一的过往,小哥是知道的。主子不介意,做属下的也不便多说。
靳墨渊翻身下马,用冷戾的眼神扫视靳旷宇等人。一直以来,他作为摄政王,从没对皇上行过礼。
那个位置本来就是靳墨渊让给靳旷宇的。
“风忘尘系太皇太后产下的双生子之一,实为靳家皇室的不祥之人。为保靳家皇室太平,皇上有旨,特令风忘尘前去祭天,以安抚神明!”三德在靳旷宇的暗示下,走出来硬着头皮说出这番话。
小哥只见面前的男人,一身湖蓝锦衣,比以前还飘逸出尘,时刻带着儒雅的笑,那么温文如玉,和善可亲。
这样一个人怎么就会不祥呢?
皇上亲临,小哥行礼。九玄却是弯腰动作都没有,身上自带一种不容小觑的力量。不跪,也没人敢说。
九玄听完只是呵呵!神明么?他不就是神明吗?
他乃集天地灵气孕育而生的镜中精灵,操控九天玄镜便可通晓过去和未来。
因为烦心对碧落一产生了情感,许久没去窥探天机,倒让这些凡夫俗子得了先机。
“本王倒要看看怎么安抚神明?”靳墨渊眯起狐狸眼,释放危险的光芒。就算九玄是靳墨渊的情敌,他也不会让他受这个冤枉气。
再说,今天是他最重要的日子,被谁搅和都不可饶恕,其他什么事都得放一边。
靳旷宇眼神始终投向别处,心里盘算如何收场,不让六叔生气。
看情况,六叔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和风忘尘是兄弟。现下,肯定要护着这个七叔。
或许,今天就不该听大臣们的谏言,搞不好以后落得个弑叔保位的臭名。
当初全靠六叔和七叔全力辅助碧落一给靳旷宇换血,他才得以保命。
碧落一一个人在房间待着,想象等会儿靳墨渊过来接她,要不要为难他一下呢!
才发现自己做人好失败,成亲的时候,身边都没有其他人陪。
反正这里又没有伴娘这个习俗,碧落一落得清静。
“皇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九玄与小哥擦肩而过,走到外面与靳墨渊站在相差五步距离的地方,
开口之前,九玄先眼神传递,让靳墨渊稍安勿躁。今天这个日子,可不宜见血。
“能有什么误会?你是太皇太后所生的双生子没错吧?”景瑜走出来,身为一国宰相,完全有代靳旷宇说话的资格。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啊!”九玄不急不缓,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学靳墨渊抚弄胸前的青丝。
“靳家皇室历来古训,若诞下双生子,只能存活一个,否则会带来厄运……”吴子胥上前接话,和景瑜统一战线,替靳旷宇出面。
“厄运?你们哪只眼睛看到风忘尘给靳家皇室带来了厄运?本王只知道他杀奸戾、除叛军,行医救命无数人。现在四国统一,他功不可没!就连当今皇上能安然无恙,全靠他和他师父全力相救……”一直隐忍的靳墨渊向前一步,寒彻入骨的语调,让空气仿佛要结冰。
说最后一句话时,靳墨渊看向一直还在龙撵坐着的靳旷宇。
这个侄儿今天的作为,真是让靳墨渊失望。
“这……”吴子胥一时语塞。
景瑜亦沉默思考,和风忘尘有过几次接触,他是个不错的大夫。
其他大臣也纷纷低声议论,摄政王说的完全是实情。
然后有人指出,靳家皇室遭遇几次内乱外扰,又是水灾又是大旱又是雪灾,这些人祸天灾,难道不是风忘尘带来的?
九玄听完真想上去扇那个老臣几个嘴巴,这种无稽之谈的话也有脸说得出口。没有风忘尘的存在,这些事也会避免不了的发生吧!
简直是愚昧至极!
“摄政王所言极是,朕岂能诛杀朕的救命恩人?何况,风忘尘是朕的七叔。朕一时糊涂,竟然听信你们的谗言,差点儿犯下弥天大祸。尔等还不知错!”靳旷宇适时起身,从龙撵走出来,背对靳墨渊和九玄,疾言厉色对众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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