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夜晚,天如同墨蓝的锦,星辉交映,仿若锦上秀满的耀目明珠。
银河十万里,衬托得白日苍凉荒芜的黄沙地此刻竟如白雪皑皑一般,煞有气势。
惟一难耐的是,寒气逼人,比江南最寒冷的日子还要冷。
幸亏这样的冷比江南的湿冷粘腻要干脆许多,裹了皮毛的大氅,坐在沙丘旁,面上拂过寒风,烈烈篝火暖照全身,却也是别有一番情致。
她坐在篝火旁,不远处是一群搭伙同行的商人。
他们正拿着牛皮囊喝着酒,大声畅快地谈论着这一回于中原拿到的那些畅销的货物,憧憬着运回后大赚一笔。
这里刚出草原不远,远远回头还能望见与大漠接壤处的重重密林。
晴朗星月下,黑黢黢的影子盘踞在来时的路上,像是吞尽熟悉故乡路的兽口。
谢环琛回头望着来路,默默出神。
她将自己打扮成一个普通的布衣少年,不声不响地离家出走,从江南辗转来到漠北。
罔顾家族的脸面,忘记十几年灌输的礼义廉耻,逃离不愿迁就的婚约,一路千辛万苦,来到她向往已久却从来只于诗文上念到过的大漠草原。
她一腔子里皆是不愿困死在锦绣堆里的勇气。
她不愿从生到死,都只是从一个朱门高院移到另一个朱门高院中,守着娶了三妻四妾的夫君惨淡地过完一生。
她的心生来便住了一只鹰,怎可以被困在金丝笼中?
她甚至不在乎此生有无婚嫁的机会,只向往碧云天黄叶地的海阔天空。
可是就在那一夜,她所向往的自由就被一个人给困囿住了——
彼时,夜深人静时分。
狼群的眼睛幽幽似鬼火,悄无声息地聚拢到夜宿的营地,团团围住所有人,乍然惊醒的人群中惊骇恐慌之声四起,连马匹都嘶叫呼号,挣扎着
“走开!走开!”
她举着一根燃着烈烈火光的树干,对着狼群挥舞,摒住眼底的恐慌与惊惧,不顾一切地挥舞着火把想要赶走靠近的可怕狼群。
可是,狼群却耐力万分,缠斗了许久,终于在人们精疲力竭时发起攻击——
“啊——”她万念俱灰地以为自己会葬生于狼口,不由也竭力地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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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做噩梦吗?快醒醒!”
谢环琛霍地眼皮子一颤,从梦魇中惊醒。
她茫然四顾,跃入眼帘的是贞娘关切的眼神。
谢环琛头脑遽然清明,柳眉一皱,低叱道:“你这伤还没好,怎么就下榻了呢?”
贞娘左臂缠着纱布吊在胸前,而她身上的刀剑之伤也是触目惊心。
即使穆大夫的医术再高妙,却也不可能一两日就痊愈了。
贞娘赶忙道:“奴婢没大碍了!躺了这许久,想起来活动一下!这不,刚才小子来回报说三姑娘醒了,奴婢欢喜,就特地亲自来回禀夫人!”
谢环琛一听谢霜染醒了,也不由大喜过望。
这孩子受伤一事,她还未曾告知谢府实情,只遣人去说要留谢霜染多住些日子,让她学学瓷器的鉴别。
可从前日受伤起,谢霜染就一直昏迷不醒,这教谢环琛心急如焚。
------题外话------
主诸君安:继续!
感谢西瓜君的礼物^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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