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云县主——到底与荣王府有何干系?”她沉默了片刻,暗哑着低低问道。
张继先注视着她强自平静的眸子,顿了顿,缓缓道:“嘉云县主是官家过嗣之前的长姐普宁郡主的女儿,荣王的外孙,官家的外甥!此封号,是当年郡主一家失踪后,官家特意追封的!”
嘉云县主竟有如此显赫的身份!
赵重幻听完这番话,只一径怔怔地与他对视,面无表情,齿关紧扣。
好半晌,她蓦然眸色急切地举起皂囊晃了晃,不敢置信道:“全凭此物就能认定吗?万一,万一,只是------”
她结结巴巴说不下去。
张继先抬手轻压住她颤动无措的胳膊,他眼神灼灼,轻声却坚定道:“我已见过普宁郡主的画像,你与她,八分像!”
赵重幻直觉心口压抑不已,头部的痛楚连带眼睛也越发强烈起来。
她轻喘着下意识捧住自己的额头,躲开张继先的目光,全身不停微颤,试图用尽全力去消化这个似惊天霹雳般砸在她心上的秘辛。
而那种适才一直盘旋的恍惚与不真实感也终究扎实地侵入她的骨血内,让她无所遁逃。
普宁郡主的故事,她曾经在瓦子里也听到过一些——
据说普宁郡主乃是一位特立独行的皇族女子,当年为情执意嫁与一位江湖世家之子,婚后伉俪恩爱,琴瑟相和。
但可惜的是,后来这一对市井坊间中颇多美好故事的夫妇却在一次省亲时于途中莫名失踪,音讯全无,生死不知,此后竞为传说。
甚至有人以萧史、弄玉夫妇凤凰台吹箫成仙的故事来穿凿附会,演义出若干郡主、郡马得道仙去的传奇话本子来。
赵重幻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时也心生感慨唏嘘,于是回到篱落小院时还甚是热闹地跟犀存、阿昭表演了一番,只听得她们如痴如醉,拍手叫好!
只是,她从未臆想过,这对夫妇——会与她自己的身世有半分干系!
幼年时,每每练武、读书辛苦,或者偶尔下山去犀存家中做客,亲见对方一家虽清苦却和洽的场面,她也曾忍不住幻想若是自己亦能父母健全、家睦亲敦,该会是怎生的场景!
她之所盼不过就是一个和睦而普通的家族,若能如同文师叔的家族一般,衣食不愁、诗书传家也就更好了!
至于,皇族身份,那本该是戏文中主角的跌宕人生,即使是一个霹雳砸中,她也不曾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冠以如何显赫的身份!
莫不是她那场黄粱梦还未醒来吗?
却为何梦不到那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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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重幻的脑中一片混沌,绞缠着思虑过甚引起的一阵阵气血翻腾的疼痛,令她的脸色愈发煞白,浑身发颤。
“重幻——”
张继先发现她神态异常,不由眸色一凛,连忙扶她躺下。
赵重幻顺势躺了下去,继而翻身面朝榻内,蜷着身子,掩住眉眼心潮的所有异动。
张继先想要为她切脉,却被她拒绝了。
“大师兄,我无碍!劳烦给我一点时间,”她背着他,低哑道,“我——得仔细想一想此事!”
闻言,张继先的手顿在半空,眸色掩不住忧患与关切。
他默了默,然后轻声道:“你且安心歇息,外面,我去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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