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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节外生枝

好久不见,于建忠没有想到这个以偷窃为职业的女人竟然能真的金盆洗手。而且还能自食其力的以贩卖打火机为生。看到她能这样做,于建忠的心里很高兴,做为一名警察,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能看到那些曾经犯过罪的人改邪归正。

“打火机啦!火机便宜卖了!”赵红霞依旧高声叫卖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多数都是一走而过,极个别的一些男人会对她有点暧昧地笑笑,她也不在意这些,偶尔还会回以憨厚的微笑,而且笑的很开心。似乎她的人生之路就是在这走来走去的叫卖中进行着。

她挣钱的手段就是这么的直截了当,这么单纯明了,不需要任何矫揉造作的掩饰和装扮,当然也可能不用受到太多规章制度的约束。她内心也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惧怕,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不必刻意的躲避或者遮掩什么。这就是自食其力,赚干净钱的好处。

这么说,不知道对不对呢?反正于建忠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他觉得花脏钱喝冷酒早晚是病。像她这样的自食其力,无忧无虑的没有什么不好。当然,于建忠也知道这是一种难挨的历练,会给予人生一些烦恼和折磨,终究会有些不耐烦,过这样的日子有些人也许会熬不住,不能坚持到底,转而不择手段去搞大钱,因而进去了,不再有这样无忧无虑的浪漫生活。

于建忠不敢肯定赵红霞能不能坚持到底,但是,她现在这样,已经足已让于建忠感动。这让他想起了在观音寺的那场战斗,赵红霞一个人不怕死,他们一起走过那些生死瞬间,这种经历或许就是她急于改变自己过去那种生活的一个原因吧?

其实,我们必须承认,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只是看一个人内心的善多一些,还是恶多一些,当自己的内心觉得罪恶已经成为善行的一种桎梏和枷锁时,就会拼命地去摆脱,而一旦真正摆脱了这种桎梏,心灵就一定会觉得自己的心灵是那么的轻盈自在。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人愿意投身于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之中,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每个人都害怕毁灭。实际上,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起起伏伏的,在某种程度上这一点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有的人希望自己会像流星般燃烧,闪着明亮的痕迹,划过漆黑的夜空,最后却飞速地陨落,钻进无边的黑暗。有的人的心中却愿意做最不明亮的那颗星星,置于内心般兼容了整个宇宙的星宇。是的,又有谁愿意在生命最美好的年华,将自己终结为一抔黄土?正如没有人愿意自己在同一个水坑里溺水两次一样。

这样想着,于建忠的心里竟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其实,生活中没有弱者,只有沉在水里自己不愿意上来的人。当然,生活也不会同情弱者,更不会相信眼泪!生活只鼓励那些能用自己并不宽厚的肩头扛住一切苦难与悲喜的人,让他们满怀信心去走完剩下的那段人生路。

于建忠点了一支烟,为了鼓励她的这种行为,他主动和她攀谈起来。

“你最近这段时间过的好吗?”于建忠问她。

“还好。”

“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其实要过一种朴素简单的生活,困难自然就少了很多。”

“是的。这里的治安环境不是很好,你自己平时尽量小心一些,真的遇见什么事情就马上给我打电话。”

“嗯。于大哥,你怎么有时间到这儿来了?”

“前一段时间有个案子,有些事情我核实一下。”

“是李老五他们的那场枪案吧?”

“你怎么知道的?”

“这里的人都知道。他们被抓起来之后,这里的老百姓放了好几天的鞭炮,比过年都热闹,欢天喜地的庆祝这些家伙被政府法办。那些混混一下子就都躲起来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呵呵,在利益面前有几个人真的能看破放下?”

“能放下,这辈子的生活就能平平安安,放不下,这一生就会波涛汹涌。”

“不经历过就不会成熟,经历过了才知道生活原本没有什么痛苦,只是有了欲望,痛苦就来缠身了。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你这在庙里混一回,开悟智慧了。”“我是瞎说的。”

“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挺为你高兴的,希望你的生活越来越好。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有什么困难一定给我打电话。”

“好的,于大哥,你慢走。那边有很多新疆人!你当心点前面的那些新疆人,绕开点走。”赵红霞小声对于建忠说道。

“这些新疆人怎么回事?”

“什么事都干,警察也不知道怎么管。”

“什么事都干?”

“嗯。偷钱,抢手机,贩毒,贩枪。”

“你怎么知道的?”

“听别人说的。”

“新疆人也不一定都这样,都是一条臭鱼搅合一锅醒。”

“好的不多。”“贩枪的事准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在市场里混的那些人说的。”

“谁呀?”

“有个叫毛驴子的,这两天没见到他在市场晃悠。”

“好的,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好的,再见。”

“再见。”

于建忠跟赵红霞挥挥手,向那几个新疆人聚集的地方走过去。那几个人手里拿着不知道真假的和田玉,在手里叮叮当当的敲着,眼睛盯着路人叽里咕噜的乱转,寻找着他们可以下手的目标。

“和田玉,新疆和田玉,便宜了!”他们大声吆喝着。这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热血直冲于建忠的脑门,让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但是,做为一个从警多年发警察,他还是尽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不动神色地看着那几个新疆人,慢慢地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去。

“抢手机啦!有人抢手机啦!”突然,一阵颤抖的女高音打破了寂静。

于建忠抬头顺着叫喊声望去,只见二个个黑影冲着那几个新疆人的方向跑过来,从离他不足十米的路边窜到了那群人里面。

“是抢劫!”

于建忠连丝毫的考虑都没有,条件反射似的立即朝那二个人飞奔过去。跑到了那群新疆人面前,一伸手以极快的速度把抢手机的那两个家伙抓出来!

这一下可就炸开了锅,那些新疆人哇哩哇啦的大喊大叫起来,他们蜂拥而上,立刻就把于建忠包围了起来。情急之下,于建忠拔出手枪,退到了一个空旷地方。“都给我闪开,我是警察!”

那两个抢手机的人已经跑的筋疲力尽了,他们无奈的看着于建忠扔下了他们刚抢的手机!这时,那个被抢手机的女孩也追了上来,从地上捡起手机,看着于建忠不住的说着谢谢。于建忠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没有理这个女孩,眼睛紧紧地注视着那些新疆人,他心里清楚,此刻自己的处境极其危险,他不敢有一丝的马虎。

“你赶快走。”他对那个女孩大喊道,但他都没有敢提醒她赶紧报警,他担心会激起这些人的愤怒。此时,于建忠自己很清楚,想带走这两个抢手机的新疆人是不太可能了,自己能先安全的撤出去已经就是万幸了。他犹豫着,不知道是继续坚持着跟他们对峙,还是先安全撤离。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意外情况便突然发生了。这些人里的一个人突然大喊一句,于建忠也听不明白他究竟喊的是什么意思,只见他们齐刷刷的从腰里掏出家伙,晃悠悠的就像于建忠奔过去。情况突变,万分危急,于建忠抬起枪向天空,他想向天空鸣枪示警,但觉得这里人流太多担心会给无辜的带来危险,就没有扣动扳机。在危险之中,于建忠依旧保持着极度的冷静。千钧一发,突然,一阵警笛声呼啸着驶近,三辆警车瞬间就到了跟前,那些新疆人一见情况不妙,呼叫着四处逃窜。

及时赶到的警察迅速展开了抓捕。于建忠也来不及多想,马上冲上前把抢手机的其中之一的抓住,战斗很快就结束了,警察总共抓住了十个持刀歹徒,其中有两个漏网之鱼。

赶来的警察是矿区分局的,邵斌局长亲自带队。收队后,于建忠看着绍局长笑了笑:“邵局,反映挺快的。”

“是有人及时报警了。”

“谁呀?”

“是一个叫赵红霞的女人。”“谢谢,你们及时感到了。”

“客气什么。都是应该的。”

“好好审审,重点是涉枪。”

“枪案?”

“我听说他们之中有贩枪的,有可能与李老五他们的那起枪案有关系。”

“好的,放心,只要他们贩枪一定审出来。”

“及时沟通。”

“好的。”

伴随着收队的平静,于建忠那颗激荡的心也慢慢变得平静起来。那种猛然迸发的激情和力量,也许就是他多年从警练就的反应吧?奇怪的是,刚刚迸发出的那股勇气现在一下子就消逝殆尽了,内心静如止水。

“谢谢,你是哪个部门的?我要给你写表扬信……”

那个被抢手机的女孩突然出现在于建忠的面前,低声问他道。

“不用谢,你去跟他们一起做个笔录吧。”

“好的。”

“你这个警察真的好帅!”背后那女孩还在不停的说着。

于建忠苦笑了一下,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女生。刚刚发生了那么危险的事情,转身就把那种危险忘记了。

“哎!建中,你的手怎么出血了!”邵局突然问道。

这时于建忠才发现,他的左边小臂被划开了一道两寸长的口子,血正顺着手往下留着。刚才可能是战斗太紧张了,他竟然都没有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受的伤。

那个小女孩马上从包里掏出纸巾帮他止血,一边围观的路人也不停的插着嘴议论着:“这些新疆人太猖狂了,连警察都敢砍,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小伙子啊!你一定要好好整治他们!”

“现在的警察有什么用?到处都是这些新疆人,警察也管不了!”

“就是!上次我还被新疆人敲诈了一千块钱!报了案也没什么用!到现在也没抓住人。”

……

那个女孩用掉了一整包纸巾,也没有止住于建忠的流血,而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他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于建忠和邵局面面相觑,感到脸面很难看,虽然这些群众说的有些不好听,但也没有什么不对。他们这些人也确实太嚣张了,有时候竟然连警察都束手无策,更别说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了。这真让他俩感到有些羞愧!围观群众的这些议论和不满,仿佛一颗石子般,将于建忠静如湖水的内心,掀起了一圈一圈的波澜。顿时怒火中烧,以他这样一位优秀的警察,这样一位有卓越的办案能力的警界精英,不说家喻户晓,也算是威震四方,而面对这样的毛贼却是这样力不从心,真让他感到有些无地自容。虽然他内心十分气愤,但他却无法发泄。因为现在毕竟还处于被办案当中,他必须要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与冷静的思维。

这种冷静是他多年办案养成的一种良好的习惯,当然这也是每一个警察必须要严格遵守的准则。越是处在不安全的时刻,越要保持高度的冷静。在这个时候,他绝不能头脑发热,做出有悖于警察行为的事情。

“建中,我派人送你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吧。”邵局问他。

“嗯。不用送了,那么抓紧时间办案吧,我自己去就行了。”邵局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于建忠已经摆手离开了,便将剩下的话全都咽进肚子里面去。再看向于建忠背影的时候,他已经毫不犹豫地往前方走去。他的脚步是那么的沉稳矫健,毫不慌乱。

午后时分,市场一片嘈杂,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人们的神情已经不再像抓捕那些新疆人时那么恐慌了。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紧张的场面,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忙碌着自己的生意。

于建忠急匆匆地在马路上走着,他想先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等一辆经过的的士。在快到十字路口时,他一下子看到了赵红霞紧跟着他的后面走上来。她的脸色似乎比于建忠刚才见到她时更显的有些苍白,表情也似乎有些惊惧。她用那双明亮的眼眸直视着他的脸,摇了摇头。

“谢谢。”于建忠跟赵红霞点点头,很感激她能及时报警。

“不用。于大哥,你受伤了?”“没事,划了一个口子。”

“赶快去医院吧。”

“嗯。”

一辆红色的的士停在于建忠的身边,他立刻坐进去,跟赵红霞摆摆手。司机立刻发动车子,拐入旁边的一条巷子,驶离了这个市场,载着于建忠向最近的一家医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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