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过去的记忆都无法追忆,人能够享有的也不过现在。
纵有万般遗憾,了慧大师也只能隐于心底,望着床~上的人儿,那人儿的眼睛不自觉的眨动着。
“如此,甚好。”
话落,了慧大师也为樱蔓荆扎好了绷带,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了凤岚清。
“这个药你拿好,等荆儿醒来之后,将药交给荆儿。”
“这么少?”
凤岚清晃动了晃动手中的药瓶,那药瓶轻地仿佛让人连拿都拿不住。
“你莫是忘记了荆儿的本事了吗?”
了慧大师有些无奈,这一个个的怎么谈情说爱之后脑子都这么不灵光呢?一个还在床~上躺着,一个连理智都忘记了。
“嗯,多谢大师了。”
“不必谢我,我也不是专门为了救治荆儿而来。”
了慧大师的心中也记挂了别的东西,如果他没有利用这次机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跟樱曼莲见上一面。
可是了慧大师没有想到的是,等他回到禅房之后,竟然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在这里看到的人。
那一袭白衣胜雪,就那样背对着他,站立在侧,一同那年,他初遇她。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樱蔓莲转过身,如星的眸子盯着了慧大师。
“大师,莲儿冒昧了。”樱蔓莲福了福身。
“不必,三姑娘可是有事情等着贫僧?”
对于樱曼莲出现在这里,了慧大师其实没有那么意外。
“莲儿前来,只是想向大师求证一件事情。”
樱曼莲向前迈了一步,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都没有那么的简单。
比如了慧大师会拒绝医治跟自己相处了三年的樱蔓荆,再比如樱念远竟然会让她过来请了慧大师,而她竟然还真的一请就请动了。
再联想到,在过来之前,樱老夫人和樱念远的对话,那些如同谜一般的话语,仿佛将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直觉告诉她,在了慧大师和她的身上隐藏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甚至于每每了慧大师看向她的时候,那目光都仿佛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那眸子当中还充满了她看不懂的东西。
“什么?”
“在你和我的身上究竟隐藏了怎样的事情,秘密。”
樱曼莲再次上前一步,甚至于连了慧大师都没有想到樱曼莲会如此简单直接的问出这个问题,他原本以为她多少会迂回婉转一些。
“三姑娘想多了,贫僧一介方外之人,又怎么会与三姑娘有纠葛呢?”
了慧大师的淡然,看在樱曼莲的心中十分的刺眼。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往日里那样一个淡定,情绪几乎都不会波动的人,竟然会对一个只是第一次见面的人产生这么大的情绪。
“大师可知道这方外之人最忌讳什么吗?”
“什么?”了慧大师反问道。
“说谎,方外之人最忌讳说谎。如若大师没有说谎,那么大师可否对着莲儿的眼睛再说一遍呢?”
樱曼莲靠近了了慧大师,蓦然感觉到一阵安心,这是在樱念远的身上所感觉不到的情绪,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她怎么会对一个刚刚认识不过几个时辰的人产生这样的感觉呢?种种疑问都将樱曼莲团团围住,不得其解。
这丫头,果真跟她的母亲一般相像,聪明的不像话,如果可以,他多么想要摸~摸她的头,对她宠溺的说一句话,可是不可以,现在的局势早已将他们的距离拉开。
“三姑娘深夜到此,可否考虑过自己的名声呢?”
不得已,了慧大师只能借题发挥。
可是樱曼莲在来这之前却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想法准备:“如果没有做好准备,那么莲儿又怎会到此呢?况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应天寺主持大师了慧大师是一位得道高僧,最是清心寡欲呢?”
“那这也到了半夜了,三姑娘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如若大师回答了莲儿的问题,那么莲儿立刻回去。”
樱曼莲体内的倔强因子也在此刻被完全激发出来,收也收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在了慧大师的面前,她总有一种可以放肆张狂的感觉。
哪怕他们不过才刚刚认识,她就笃定了,了慧大师会护着她,就如同樱念远护着樱蔓荆一般。
樱曼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她就是有这样的一种自信。
很久很久以后,樱曼莲才知道,这种感觉原来就叫做血脉相连。
很久很久以后,樱曼莲才庆幸,今夜的到来,如果没有今夜,恐怕之后的事情也没有那么顺利。
“你想让贫僧回答什么呢?”
了慧大师有些无力,樱曼莲的聪慧虽然像极了那个人,可远远要比那个人要来的倔强固执。
“你我之间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
逃避不了,那便面对。
了慧大师倒也不逃避了,直接对上了樱曼莲的目光:“贫僧刚才就说过了,贫僧一介方外之人,怎会跟姑娘有所关系,如果一定要说有关系,那恐怕就是贫僧刚才救了三姑娘的姐姐了,就这样为止。”
“那你为何会认识我的父亲,倾国候樱念远,父亲可是一向很少到这里来的,那么大师又是如何认识的呢?”
“这个就是贫僧跟倾国候的事情,还望三姑娘不要再想了,天色也已深沉,三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安置吧。”
樱曼莲并没有回应,可是那副架势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便是如果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那么你就休想回到屋内。
了慧大师叹了口气:“三姑娘,贫僧在做僧侣之后跟倾国候曾经有过几面之缘,这才相识,如此,可以了吗?”
真的只是这样吗?
樱曼莲心中狐疑,因为刚才樱念远盯着了慧大师的眸子当中分明写满了复杂,那可不仅仅是看向一个只有几面之缘之人的目光,而是仿佛看到不见多年的好友。
可是,好友?
樱曼莲再次打量了打量了慧大师,一身烟灰色长衫,手中一把串珠,眉目清秀,可见当年风采,飘逸出尘的不像话。
而樱念远却是魁梧的身材,如刀刻般的五官,如同一座火山一般,这样的两个人会是多年多见的好友?
不要说别人了,就连她自己的心中也是很不相信的,可是了慧大师摆明了就不想告诉她任何事情。
想清楚了这一点的樱曼莲迈开了步子,咬了咬唇:“打扰大师,还望大师莫要怪罪。”
“无事,三姑娘还是孩子,未免。”
了慧大师说的很是慈爱,却在经过樱曼莲身边的时候,将一个玉质的葫芦从腰间取下,递给樱曼莲。
“三姑娘,这有灵气的东西向来只能馈赠有缘人,如今贫僧将它交给你,但愿他能够保你一生平安。”
一生平安,这也是他今生最大的诉求了。
直到了慧大师走进了门,樱曼莲还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半分,手中的玉葫芦虽轻,却重如千斤,她捏紧了手中的玉葫芦,满眼的坚定,总有一天她要将她身上的秘密全部揭开。
而这个时候,樱蔓荆也已经逐渐苏醒了过来。
她缓缓地睁开眼眸,一股刺痛从胸口处扩散而发,疼痛的不像话,一瞬间的迷茫过来,昏迷前的场景都全部出现在眼前。
她不禁睁大了眼睛:“岚清,岚清,你们快救岚清,快,有人要杀岚清。”
回应樱蔓荆的却是一室的寂静,樱蔓荆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儿来,怎么会这么安静呢?他们不是在望月楼吗?
还有那么多的黑衣人,那么多的弓箭,朝着凤岚清射了过来,樱蔓荆的眼神渐渐的聚焦,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白色的床幔,灰色的泥墙,这是应天寺,她原本守孝期间住的闺房。
她怎么会在这?是不是凤岚清受了什么重伤,没有办法才只能来到这里,那她得赶紧去看看他,他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她嘴里呢喃着,强忍着剧痛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素殇,素殇,地支,香寒,你们在哪里,快带我去找岚清,他是不是又受伤了,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我给替他挡了一箭了,他就要有警惕性才对。”
可是樱蔓荆到底高估了自己受了重伤的身子,她还没起来,整个身子却又向床重重地倒了下去。
可是她却没有倒到那冷硬的床板上,而是倒在了一个人温暖的怀抱中,熟悉的冷香将她包围。
“不要自己的命了吗?一醒来就找我?嗯?”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味道,凤岚清没事。
这个认知让樱蔓荆呆愣了一两秒钟,随即猛的伸手环住凤岚清的脖子,痛哭出声:“真好,真好,岚清,真好你没有事情,你不知道,如果失去了你,我要怎么办?”
“你才是不知道,失去了你,我该怎么办。”
凤岚清揽紧了樱蔓荆,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伤口。
直到这一刻,樱蔓荆醒来的这一刻,在他怀里哭的这一刻,凤岚清才感觉到真实。
樱蔓荆是真的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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