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樱念远便将樱蔓荆唤到了书房当中。
“你的决定可做好了?”
“父亲,我没有办法去接受一个与妹妹勾搭在一起的男子做我的夫君,况且,父亲你阅人无数,难道你真的想要四皇子成为我的夫婿吗?”
年幼的时候是她什么都不懂,可现在想想很多事情都有迹可循。
比如说,提起这桩婚事时,开心的一直是她的娘亲,故去的月华郡主。
再比如说,每次出去游玩,她的父亲总是搭拉着一张脸。
所以她敢肯定,这桩婚事她的父亲倾国候在内心当中也是不愿意的。
果然,樱念远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缓缓地点头。
“荆儿,四皇子蜜里藏刀,不是好归宿。”
“既不是好归宿,你又为何答应将珠儿送进去呢?”
樱念远一怔,扬起一抹笑容,可那笑容中怎么看也带着苦涩。
“荆儿,为父说过,你和你哥哥才是为父生活的全部意义。”
第二天一早,樱蔓荆便入了皇宫,进到御书房后,二话不说便跪了下来。
“荆儿则是何意,快点起来。”
“求皇爷爷允许荆儿和四皇子殿下解除婚约。”
向来疼爱她的许傲天这次却是沉吟了许久:“荆儿,你确定要如此做吗?”
“是的,荆儿确定。”
“好,朕答应你,朕就这下旨,你和朗儿解除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谢皇爷爷。”
“这次,是皇爷爷对不住你。”
樱蔓荆是他疼宠长大的,感情一点都不比对那几个儿子少,所以在知道了自己的儿子竟然做出了那样的事后,他的愤怒整个将他席卷,但同时,他的内心也抱着几分侥幸,希望樱蔓荆不要就此解除婚约。
可事实证明,他还是了解她的,她性子那样倔,又那样傲,怎么会接受一个在她守孝时与她妹妹勾搭在一起的人呢?
“那皇爷爷,荆儿还想求一个恩典。”
许傲天一怔,无奈的笑容自嘴角扩散:“你这丫头倒是会赶鸭子上架。”
“皇爷爷莫不是说自己是鸭子不成?”
旁边的太监都要斥责樱蔓荆的大胆,却被许傲天阻止。
他贵为九五之尊,曾几何时有人能如此鲜活,跟他肆意撒娇,开玩笑,耍脾气,就是这份率真坦然,让他从心底里喜欢她,同时也找回了在那些个儿女身上所找不到的亲情。
“罢了,罢了,你这丫头说吧,想让朕答应你什么?”
“臣女求陛下恩典臣女往后能够自主亲事,选择夫婿,这夫婿一旦娶了臣女,日后便再不能再有平妻,侧室,乃至通房,否则便是抗旨不遵,理应处斩。臣女是他的妻子,自当生死与共,倘若他违了旨意,那臣女也绝不苟活。”
话落,整个御书房内都鸦雀无声。
寒门子弟尚且纳妾,更别提这高门望族,且不说樱蔓荆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是无双长公主的外孙女,光说她这倾国候嫡长女的身份,这嫁的人就不能低了去。
她这一道旨求下去,就相当于完全断了自己的后路,往后连嫁人都难如登天。
“荆儿,你可想好了?”许傲天的目光晦涩难懂,他自是知道她的认真,并不是小打小闹,否则又何必用上敬称?
“皇爷爷,你可曾爱上一个人?全心全意,刻骨铭心那种。青庐合卺酒,披红骑白马。这大概是每一个女子毕生的追求,她们将最美的自己绽放在那新婚之日,以求得夫君倾心相待,举案齐眉,相濡以沫。是,荆儿是读《女则》《女戒》长大的,什么三从三德,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些荆儿都知道。可这些东西都是虚妄的。我母亲宽容大度,可落得个什么下场呢?青灯洗面,人后断肠。皇爷爷,您有后宫佳丽三千,可曾感觉过灵魂无所依吗?想要诉说却没有那么个合适的人。荆儿也知道,这一道旨下去,可能世间再无人敢娶我樱蔓荆,可这又有什么呢?荆儿有皇爷爷宠着,外祖母疼着,父兄呵护着,更有着别人望而不可及的身份,这世间无人敢惹我樱蔓荆。权势,美貌,才华荆儿哪个没有,难道还当不得别人一心相待吗?荆儿要嫁,就嫁这世间最痴情之人,荆儿要嫁,就嫁这世间最舍命之人,荆儿要嫁,就嫁这世间能为荆儿舍去一切之人,如若遇到,便是要饭乞丐,荆儿也嫁得。如若遇不到,荆儿宁可孤独终老。”
说完,樱蔓荆便拿下了头顶的发钗,三千青丝尽数散落。
她却是将衣袖拉开,在白皙的胳膊上划了下去,鲜血喷涌而出。
“今日,樱蔓荆以血立誓,以上所言,皆是心中所想,如有违背,肝肠寸断而死,永不入轮回。”
许傲天久久的回不过神来,记忆里她还是那个奶娃娃跟在他的身后,一声声地唤着皇爷爷,哪怕手上扎了刺,她都要哭一天。
可此时,她却直接将自己划伤,任由鲜血散落,不吭一声,不顾会有疤痕,只求能得一人心,她,终究还是长大了。
拥有倾城之色,却又冷傲决然,突然间,他竟不知自己究竟应该做何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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