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温宁围着陈公公转了一圈,看得陈公公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然后便听得虞温宁道。
“陈公公,你近日是不是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无时无刻的盯着你,让你无处遁形,无处可逃?”
陈公公不由咽了口唾沫,虞温宁怎么知道他的情况?难道摄政王妃住在观星台久了,也会算命看相了?
“公公公……公子……怎么……知道?”
虞温宁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坏事做多了不就是这个表现吗?
这叫什么来着,良心不安!
怎么陈公公还会良心不安呢?
陈公公确实不是良心不安,他只是知道得太多,疑神疑鬼,疑心病而已。
听天命看虞温宁更能帮到陈公公,便留下虞温宁,他则去练制噬蚕的解药。
虞温宁抱了两坛子酒,给陈公公倒上一碗,然后又与陈公公道。
“陈公公莫急,此事且需慢慢与我道来。陈公公先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
陈公公喝下一大碗酒,也足了些勇气。
他将大殿看看,又看看大殿门外,确定无人了,这才对虞温宁讲。
“就从我被太后派来观星台伺候国师开始……”
虞温宁暗挑眉头,太后还曾派陈公公来观星台伺候?看来是让陈公公来当眼线的?
只是太后想知道什么国师没有告诉她?还劳烦她派出陈公公?最奇怪的是,陈公公又在观星台发现了什么?又是怎么回到太后身边的?
虞温宁抱过酒坛,又给陈公公倒了一碗,让陈公公将这一碗干了,这才道。
“想必太后派陈公公来观星台,明面是伺候国师,实际是有任务在身吧?”
陈公公两碗酒下肚,头顶冒着酒泡泡,已经忘了自己是谁,身处何地,便是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的全告诉了虞温宁。
比如说,他在观星台听到国师说,太后除了自立为帝,便迟早有一天要交出政权退出朝堂。
又比如说,太后头痛症发作要打死宫婢,他暗戳戳的把陛下找来,以前都是陛下守着太后睡着的,这次陛下来了那么久,还以为能把太后哄睡下,谁知陛下又惹太后生气了,还害得他被责罚,之后他听说陛下是因为爱慕太后,才惹怒了太后,被太后赶走,太后还给陛下下了禁足令。
说到最后,虞温宁早已呆愣着不知如何消化陈公公这些消息,被陈公公知道她的身份,她也没做什么见怪的。
陈公公把深藏心底的秘密全对虞温宁吐出来,虞温宁现在整个脑子都充斥着太后要自立为帝,陛下爱慕太后已久……
所以太后一直忌惮着盛兰泽,所以太后在让盛兰泽失去心爱的兰灵儿的时候,还要让她这个便宜摄政王妃也活不成,如此不止盛兰泽会因为失去至爱而颓丧失去心志,她被盛兰泽处死,也离间了虞府和摄政王府。
那盛兰泽在摄政王府大火后的那段时间里演戏,为的就是让太后露出狼子野心,好将太后彻底击垮!
可那段时间太后并没有任何动作,还食用听天命的丹药驻颜,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她那般在意自己的容貌,定是为了留住她在意的人?
她没有利用这次时机龙袍加身自立为帝,白白的坐失良机,让盛兰泽休养生息后回到朝堂。
而陛下爱慕于太后反惹怒了她,皇宫里住的就只有陛下和国师,国师敬献聚元丹,还无意透露太后若想改变困局唯有称帝,那太后在意之人定然不是国师,不是国师也不是陛下,那会是谁呢?
虞温宁摇摇陈公公:“上次宫宴,太后离开饕餮殿后,可有去御园?”
陈公公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一脸傻笑。
“我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虞温宁忽然全身一个冷颤,原本盛兰泽私会后妃的事,她都烂肚子里,除了在云顶山生气对盛兰泽说了一次,她便再没提。
现在想想,那次盛兰泽听她说他私会后妃,当时他的反应也确实不对劲。
若是宫宴那晚盛兰泽在御园私会的是太后,那么……当晚摄政王府着火,兰灵儿必死便能想得通了。
那宫宴那晚在御园偷看的是谁,那身影,那衣袍……
虞温宁大惊,那个人不就是盛苏痕吗?
怪不得盛苏痕一直不同意太后退朝还政,还将私下怂恿他要太后退朝还政的大臣重重处罚了,原来他很早就心悦太后了,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太后看到他的心意。
好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
更可恶的是,他明明那么喜欢丹云倾,却在盛兰泽面前哭闹着说喜欢姐姐非姐姐不娶。
将姐姐娶回后宫,又不好好疼爱,不是冷落疏离,就是放任后妃践踏。他盛苏痕可真真是一个男人!可怜姐姐什么都不知道,还为了做好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约束着自己,控制着自己的心。
姐姐,盛苏痕他不配!
想到这些,虞温宁是即恨盛兰泽,又恨盛苏痕,对丹云倾亦没好感。
这皇家的三个窝里斗,却是掉着她虞府一大片人,害得她不敢以真面目见人,害得姐姐深陷盛苏痕那潭泥沼不能自拔,现在还要拉上她大哥为他们窝里斗打头阵,休想?!
虞温宁跑回自己的宫殿,写了一封书信,本想让雪雪送去给大哥的。
可信交到雪雪嘴里,便又收了回来。
若是这书信让大哥看到了,说不定他更会快马加鞭的赶回京都城,若是一不小心走漏了什么风声,那本就在风口浪尖的虞府怕是会被皇家这三个联合起来打压欺负。
虞温宁敲敲脑袋,事情怎么这么复杂,她到底要怎么办,才能让虞府全身而退?
如今太后,陛下还有摄政王三方,看似太后最得大权,陛下最弱势,但偏偏这两个人都不能依附,太后已经对她卸磨杀驴一次,她不找太后报仇已经大度了,怎么可能还反过来帮太后。
陛下为人太过阴损,更是帮不得,看他为了太后,宁弃江山弃摄政王,还将最最无辜的姐姐牵连在这场争斗之中,这一桩桩一件件,若是虞府帮了他,等他日后拿得大权,得到太后,虞府和姐姐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至于盛兰泽,若是玉连桀所说都是真的,那盛兰泽至少还有些靠谱,况且她虽是已死之人,却并未伤到分毫,若是盛兰泽成事,日后她说不定还有正名的机会。
事到如今,虞温宁别无选择,只能赌一次了。
虞温宁换了一封信,让雪雪送去给玉连桀。
当晚,雪雪飞去观星台边上的树林,虞温宁也去了,树林那么大,虞温宁找某只雪雪期间,却是意外碰到了某个带着无相面具穿着衣摆绣着兰草的面具男。
虞温宁给玉连桀的信里就是让玉连桀让盛兰泽到这树林来一躺,她要跟盛兰泽摊牌。
不管盛兰泽是要盛苏痕亲政还是要自己称帝,她不管,她也没资格管,她现在想要的,只是虞府平安,还有,给她一纸休离书。
“你找孤有何事?”
盛兰泽犹豫了许久,还是来了。
他本已打算好,不再让虞温宁与他有任何牵扯。
可玉连桀拿着她的信来找他时,他还是止不住想过来见她,不管她说什么,只要再见她一面,他也心满意足。
听到盛兰泽冷漠淡然的语气,虞温宁有一瞬间不知如何开口。
袖中五指捏成拳,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她这才呼吸了一口,调整好语气,对他道。
“请摄政王过来,只为一件事。”
“什么事?”盛兰泽也听玉连桀说起虞温宁要在观星台做眼线的事,他和玉连桀的想法是一样的,都觉得虞温宁这样做太危险,最好的还是让虞温宁远远的离开京都城,等京都城的大局已定,再将她接回来。
“一件小事,只要摄政王高台贵手,能保我虞府一门平安,我会劝说父亲和大哥,让他们帮摄政王,待得摄政王达成目的之日,许我虞府一门荣华富贵也好,归隐山林也罢,只要不伤他们性命,臣女也任凭摄政王吩咐。”
“孤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没别的事,以后别让孤看到你!”
说罢,盛兰泽便要离开。
虞温宁急步上前拦下他。
“摄政王请留步,臣女还有一事想请摄政王高台贵手。”
盛兰泽垂眸看着身前小小的人儿,她身上一直有一股劲儿,就是不服输,勇往直前,这股坚韧的劲儿,有时候还真是该死的迷人。
“你的事还真多,说吧,若再说些孤听不懂的话,孤可不轻饶。”
虞温宁垂了双眸,什么叫听不懂的话,明明他什么都懂,不过是与她装聋罢了。
“臣女如今人不人鬼不鬼,有家不能归,有亲不能认,不过,是摄政王救了臣女一命,摄政王大恩,臣女十分感激,但还请摄政王在成事之后,给臣女一纸休离书,让臣女能够回家与亲人团聚。”
盛兰泽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掌,果然,虞温宁自从嫁给他……不对,是在知道虞府和摄政王府有婚约开始,便想着能拿到退婚书,与摄政王府斩断那一丝丝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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