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的狼藉,杯碗交叠,桌椅碎裂,屋内一时腥风血雨,残肢断臂四处散落,尸横遍野。
杀手的动作快如闪电,断的是要人命,管你是七大姑八大姨,死了才是上策。士兵是处在沙场的战士,敌方不死便是自己流血牺牲,念念那些官饷也要拼了老命去保护。这一来,双方杀红了眼,你一刀我一剑,你踢我肩膀,我踹你腰间,招架来招架去,死死伤伤,半盏茶的世间过后,整间屋子只剩下七八人。
“公子不似那个狗贼的手下,身手只在我之上,却处处留情?”那人一双血红眼珠子盯着杜鹃快如闪电的招式,差异的问道,若是其中有诈故意拖延,为何还不见富一笑现身?
杜鹃不言,招式不变,回防,抵挡,踢去,迎敌……若是拖延时间,却不曾有此命令,要问是她不想杀人,可是身边赶过来帮忙的也被她砍了几刀,杜鹃自己也不知为何!
两人斗得正酣,只听一声撕破长空的悲鸣,那人脚下一蹬,一只断了一截的木椅横飞而去,“哗啦啦……”端木肢解飞出,那只脱了禁锢的黑色羽箭依旧直直的奔跑着冲向那人的脖颈。
杜鹃横掌劈过面前的断椅,长刀调转了方向,低吼,“退后”。
那人连连后退,只见杜鹃宽刀迎向羽箭,青黑色的羽箭箭头撞击宽刀,“叮”的一声脆响,羽箭依旧冲着前方,杜鹃双脚腾空,羽箭穿过屋梁,死死的啃咬。
那人先是一怔,忽地上前握拳,“多谢相救。”
杜鹃拉过那人,目光掠过远处那个飞速移动的暗息,问道,“贵姓?”
“安燃”
“好,切记,我救你便是害你,如若不救你,你立刻会死,但是……哎呀,走!”杜鹃也不知自己此刻想要表达什么,只知道,面前之人不能死,至少,不应该自己杀死。
“杜鹃!”邹迹在远处呼喊。
杜鹃咬牙,“保重!”拉着一旁的安燃冲出了窗子。
远处,掠过树影,婆娑间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爬向墙头,忽地眨眼间又飞向了屋顶,风起时,钻过了长廊,百姓家的土狗还未来得及吠叫,暗息已经掠过头顶,停在了园子不远处的那处山丘顶。
月光下,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沙,黑衣长衫下,一张冰冷的脸上挂着霜,牵强的扯起嘴角那丝淡淡的笑。
举起双臂,“呼啦……”弯弓轻抖,一只青黑色羽箭再一次飞出,带着富一笑一身的怒火,羽箭似那饥饿难耐的毒舌,吐着血红的信子,张牙舞爪,一路叫嚣着追着杜鹃的背影而去。
羽箭追至跟前,杜鹃狠的推开一旁的安燃,“小心。”只听肩膀处,“咔嚓”一声,肩胛骨断裂,羽箭钻进了杜鹃的骨头,冰冷彻骨,疼痛异常。杜鹃踉跄着走了两步,昏昏沉沉间推搡折中而返的安燃,“快走,箭上有毒,我活不了,你快走……”
“混话”安燃折了羽箭,狠狠的摔在一旁的河边,扛起地上的杜鹃。
“嗖!”又一声凄厉。
杜鹃犹如那打了鸡血的夜鹰,扭身落地,拉过安燃,一双充血的眼环顾四周,静夜无风,除了那一只只飞来的羽箭,只有两人的呼吸。
两人猫在草丛间,安燃惊讶的望着四周,盯着杜鹃肩膀的箭头身子一惊,黑色的血顺着杜鹃瘦弱的身子一路流淌,而那只箭头却依旧顽强的继续钻入杜鹃的肩甲,只要杜鹃动上一分,箭头便会深陷一寸。
安燃一咬牙,捏着箭头,捂着杜鹃的嘴,“你给我听好,我不管你能不能活,既然救了我一命,我岂有丢下你之说?要死一起死。”
突然,一阵猛烈的疼痛传来,杜鹃险些昏倒,那只连着皮肉的羽箭被安燃拔了出来。顿时黑红的血汁从杜鹃的肩膀处喷出。
杜鹃挡住安燃伸过来的手,掏出腰间的手帕,沾着脚下的溪水对着伤口狠狠的压住。忽地望到了河水内那块碎裂的月亮倒影,杜鹃心中一跳,心叫,‘不妙!’
回首拉过安燃,“安燃,你我分头行动,羽箭走向力度之大,可是也有他视不辨明之处”说着指了指远处那只插向石缝的羽箭,接着道,“来日方长,两日后,我们在西边的那处林间汇合。”
安燃欲要争辩,杜鹃拉过他的身,“嗖!”两人头顶一只羽箭飞过。
“你走东,我向北”
安燃顿了顿,却是率先走向了北。
杜鹃满意的点头,心道,“当真是傻,我若是猜不到你定会背道而驰,说不定踏出了这一步,下一刻就变成了箭下魂。”
杜鹃起了身,望着远处那个暗息,满意的笑了笑。
“嗖!”,喘息间,羽箭飞来。
杜鹃仰头倒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望着头顶那方圆月,顿时,胸口处的疼痛窒闷着呼吸,一波更比一波猛。
胸口那只死死啃咬的羽箭随着杜鹃身体因为疼痛的扭曲左右歪斜扭动,杜鹃横掌劈过,“啪嗒”一声,断裂的羽箭掉落在了河水之内。
杜鹃心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何会如此喜欢寒冷,并且这股寒冷每一次的袭来便会加重,却给她带来更胜一层的内力,同时,这股内力还有很强的愈合之处,不知这一次,效果如何……”
眼皮沉重,杜鹃依旧固执的睁着双眼。手指试图扣着伤口处,从血肉间翻出那只埋藏极深的箭头,几次伸手,皆因胸口处带来的疼痛软了四肢,向下坠去的胳膊砸向河水,带起的凉水喷溅,似乎又清醒了几分。
杜鹃此刻分不清是伤口亦或是因为每月一次的心痛带来的昏迷,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何时,河水流淌的声音内夹杂了窸窣的零散脚步,杜鹃笑了,对着眼前遮挡月光而来的黑色人影笑的甜美。
富一笑冷冷的观望一眼,回首,“拿我的剑!”
杜鹃轻咳了两声,“咳咳……”,“太子,有人托我,咳咳,带东西……”说着挑起手指,一张满是血的丝绢从杜鹃的腰间挑了出来。
富一笑冷眼飘过,提剑的手丝毫未见改变方向,表情都未曾改变半分。
杜鹃不死心的继续道,“太子……此物是……”杜鹃顿住,竟然不知妇人的名字,却听富一笑开了口。
“既然她已经死得其所,留着这些物件又有何用处!陪葬了去……”单臂挑起,丝绢飞扬在空,黑剑左右晃动间,丝绢早已碎裂成片,落向溪水,逐流而去。
杜鹃有些恼火,此人当真是无情至此?想要挪动身体,却在转头间望到了一旁满是血迹的灰衫男子。
邹迹提着满是血的宽刀捂着腹部的伤口,紧张的望着地上的杜鹃。
‘你要保重,我能做的只能这么多。’
‘我……对不起你。’
‘保重!’
‘死的人应该是我,你的计划很拙劣’
‘呵呵,所以,我还是配不上你的妹妹……’
两人无声的对话。
杜鹃回神,脖颈一凉,那柄冰冷的剑头抵在了杜鹃的脖子上。
富一笑冷笑,“既然想死,成全你。”
“太子!”
远处一个声音焦急的唤道。
富一笑的剑顿了顿,那样望着杜鹃的眼,试图要从杜鹃的眼里寻找到什么。
“逃了!”富一笑道。
“……是……”那人道。
“哼,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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