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摇了摇头,正欲转身,就看见了坐在她院子围墙上的柳争。
柳争察觉到她看见了自己,微微一笑。
花想容催动轻功飞到他身边,笑道:“阿争,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
柳争微微笑着,道:“刚来不久。”
刚来不久......
刚来不久是多久?
花想容怕他听见了什么,但是又不好直接问她,倒是显得她做贼心虚了。
索性柳争也没纠结什么,只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花想容笑道:“好啊。”
她跟着柳争翻身出去,谁也没发现藏在暗处的萧子让。
他眼神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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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想容不曾看过阳川的夜景,甚至是白日里她也不曾出来好好看过。
夜里没什么人,他们二人并肩行走在无人的街道上,谁也没说话。
花想容不知道说什么,她也不知道柳争在想什么。她想起了萧子让告诉她,柳争是明月教的教主。她想问问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终是柳争先开口打破的沉默:“阿容最近的心情......可好一些了?”
花想容笑道:“很好啊。”
柳争道:“你不想了便好,这些事情结束了,你想去做什么?”
嗯......
好像他们都挺关注她接下来想做什么。
她淡淡笑道:“我想找到我娘亲。”
柳争点点头,道:“也是。落姨的下落......我早便派人在寻了,只是......没有音讯。”
花想容道:“阿争,谢谢你,我自己找就好了,我能找到她们的。”
柳争低眸:“我知道,我也没帮到你什么,我只是想尽我所能。”
花想容闻言,停下了脚步。柳争察觉到她停下,也转身问道:“怎么了?”
花想容抬头看他,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实话。”
柳争心口一紧,察觉到她想问的绝不是什么好问题。
花想容缓缓道:“阿争......你是谁?”
柳争沉默不语,不知道该怎么答她。
他害怕她知道,他不敢让她知道,她怕她会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会害怕自己。
花想容见他不说话,又道:“我应该叫你柳争,还是叫你......楚争?”
楚争心里苦涩,他只觉得唇干舌燥,良久,才艰难道:“你知道了。”
花想容点点头:“我知道了。”
楚争还是不说话,花想容又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争转身,不想看她:“我不敢让你知道。”
他身后的花想容道:“你怕我觉得......你不是个好人,对吗?难道你自己也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吗?”
楚争道:“不是我觉得,因为我确实不是个好人。”
花想容不语,他继续道:“我知道是谁告诉你的,萧子让,对吗?”
花想容惊讶道:“你知道他是谁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楚争道:“就在刚刚。”
花想容知道了,还是无奈道:“你听见了。”
她和南宫诩的话,他几乎全都听见了。
楚争怕她生气,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你说话的。”
花想容叹气:“听见了就听见了吧,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争闻言,转过身,看着她,道:“怎么会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是萧子让,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接近你?他这样的人物,若是没什么目的,他会陪着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花想容和他争论道:“我已经弄清楚了,他又能有什么目的?我这样的人一无所有,他能有什么对我图谋吗?”
楚争道:“不该的,阿容,你不该那么相信他,甚至对他毫无防备。他很危险,你相信我好吗?”
花想容有些生气:“可我们现在是在说你?你又为什么要去谈论萧子让?转移话题吗?他很危险?那你呢?明月教教主?你不鼻头危险吗?那你这样的人物接近我又有什么目的呢?”
楚争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花想容也在气头上不说话,良久,他才问道:“阿容,你真的觉得......我会伤害你吗?”
花想容微微一愣。
对啊,她怎么能这样质问他呢?
她怎么能忘了,在落云山她身受重伤,是他告诉她说,他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她,甚至不惜和天下为敌;在吴府被杀手包围,也是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她一分。
她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重的话,又是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是我言重了。”
涉及到有关萧子让的话题之时,她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楚争摇了摇头,道:“阿容,你不必跟我道歉,我接近你,确实有目的。”
花想容有些惊讶。
谁知,楚争下一句道:“我想保护你,我想......要你。”
花想容瞪大了眼睛。
这几天,她知道的事情好像太多了,一个接着一个,一个个都是石破天惊。
这算是......公开给她表白吗?
花想容没说什么,楚争走近她,道:“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不管是谁,若敢伤你一分,我都必然让他不得好死。阿容,你相信我,萧子让接近你绝对目的不纯,我不会害你的。”
花想容没听他后面这句话,只听见了前面那句,想到什么,抬头道:“我问你,洛轻瑶......是不是你杀的?”
楚争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想洛轻瑶是谁,花想容提醒道:“落云山剑会,和我比试,将我打成重伤的那个女子。”
楚争才算是想起来了,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她伤了你,她该死。”
花想容不敢相信:“那两个归一门的弟子,是不是也是你杀的?”
她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她实在是不相信洛轻瑶会杀人。哪怕种种证据都指向她,可她还是觉得洛轻瑶不会杀人。
上了比试台,生死勿论,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点到为止,但若真的死了人,那也是没人管得了的。
若是洛轻瑶真的那么恨她,那她完全可以在那天直接杀了她,绝不止是让她重伤而已。她只是想给花想容一点教训,只是想让她出丑罢了。
杀了归一们弟子对她百害而无一利,就算是她亲口承认的,花想容也还是不相信。
这只是她的直觉罢了,她的直觉告诉她,洛轻瑶没有杀人。
谁知楚争否认道:“不是我,我没有。”
花想容又冷静了些。
她相信楚争,楚争说他没有,那他必然是没有的。杀了归一门弟子的,应该另有其人。
她又想起什么,问道:“那在康歌去中山的路上,明月教和吴越松的人联合,埋伏在树林杀我的事,你知不知道?”
提起吴越松,柳争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又仔细思考了她的话,才道:“我不知道。”
花想容追问道:“你不知道吗?可你不是明月教的教主吗?”
楚争握紧了拳头:“我从不管教内事务,我不知道他们去暗杀过你......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待的。”
可她要是不是这件事的交待而已,她这几天,知道的还是太多了。
太多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
她脑子有些昏昏沉沉,忍不住踉跄了两步。
楚争想扶她,她却躲开了他的手,嘴里不停的道:“让我自己想想......别碰我......你走吧......”
楚争的手僵在空中,眼底又掩饰不了的失落。
他以为是她接受不了他的身份,接受不了他杀了人。他不知道是她接受不了,还是她不想接受。
他抿了抿嘴唇,良久,才道:“好,我走,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楚争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花想容还站在原地。
末了,她又想起了什么,想叫楚争,再抬头,才发现早已没了影子。
她站了一会儿,自己一个人默默的走了回去。
抛开其他的一切不谈,她知道楚争在担心什么。
他怕她嫌弃和害怕他的身份,怕她从此就要和他陌路了。
可他身份如何,向来都不是她所关心的。楚争也好,柳争也罢,他从未伤害过她,这就够了。
她知道明月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教,但她相信的不是明月教教主,是柳争。
虽然她知道,柳争杀的人也很多,就像洛轻瑶,他杀了,却连是谁都不记得了。
可好人也好,坏人也罢,岂是一句话就可以论断的?
就像吴越松,对于天下人来说,他是个好人,但是对于花想容来说,他却是仇人。。
就像楚争,对于天下人来说,他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明月教教主,可对于她来说,他只是幼时受人欺凌的阿争。
好或者坏,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觉得她能改变他,能而他从善。
只是如今知道了他的心意,让她在面对他时,变得难以自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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