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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我愣住了,铃铛愣住了,梦姨愣住了,就连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的妈妈也愣在了那里,四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眼睁的一个比一个大。
我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因为毕竟我算是中间人,所以对这一重逢场景并没有过度的震惊感,我把妈妈搀了进来,可是却始终挪不动梦姨的脚步。
我看到铃铛的腿在发抖,喉结在跳动,我觉得惊讶个十几秒就已经可以坐下好好说话了吧,可是这个时间远比我估计的还要长。
我肯定是不敢说出第一句话的,妈妈也只是盯着铃铛看,虽然一直知道铃铛早就出现了,但今天看到活人心情肯定还是不一样的。
我们就这样对立僵持着,我觉得再这样下去都上课了,所以只能用眼神提示妈妈,这种情况下我们最好出去。
只是,我的眼神还没有传达出去,我的视线里,梦姨踢着拖鞋,几乎是瞬间就从门口走了过来。
我猜,下一刻,她就会狠狠地把铃铛抱在怀里吧,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这思念埋在胸口。
我甚至都已经面露微笑,准备为这相聚团圆的一刻鼓掌流泪。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彻底出乎我的意料。
梦姨的脸上并不是那种激动的表情,相反,就像是看到了仇人一样,变得无比的生气。
她几乎是冲到了铃铛面前,抬起手重重的扇了他一耳光,那声音吓了我一跳,真的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铃铛的脸上瞬间就浮现出了掌印,我发现除了静静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我什么也做不了。
“滚!”
梦姨的声音比这记耳光更响,我在想要不要把门关上,省的外面的人以为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这是要干什么,不是一直都想要见到彼此吗,怎么一见面却这样对待,难不成是刚才回来的路上妈妈已经把铃铛是通缉犯的事告诉了梦姨,所以梦姨很生气?
可是如果是那样,就说明梦姨已经知道铃铛来医院了,所以刚才进来的时候应该是直接怒气冲冲的过来,为什么还要愣在那里一段时间,而且那明明就是因为太过惊讶才愣在那里,她根本不知道铃铛来了,妈妈没有说。
那这是为什么啊,妈妈不开口说话,我也不敢出声啊,第一次看到梦姨发这么大的脾气。
铃铛没有乖乖听话滚出去,而是直接跪在了梦姨身前,梦姨往后退了两步,居然又是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比刚才的还要响,可是这样的力度打在铃铛脸上,居然没有撼动他的头偏向一侧,铃铛居然做了一个我看起来很蠢的动作,他居然闭上眼,高傲的抬起头,就像是在等待梦姨的耳光一样。
不行,这可不行,我等不及了,不过妈妈先我一步冲上去拦住了梦姨的第三记耳光。
“滚开!”
“你有完没完?”
“没完!”
两个人互相僵持着,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帮哪方,此时此刻作为一个孩子的我,只能默默的祈祷赶紧结束吧。
我的祈祷还真奏效了,不过我却并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235
梦姨醒来的时候距离上课时间只剩下了十五分钟的时间,但我此刻并不在意这个,因为梦姨即便已经从突然的昏迷中醒了过来,但整个脸色还是很苍白,医生说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加上刚刚做完手术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只要稳定住情绪就可以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先让铃铛出去等着。
可是梦姨醒来之后先是先做了一个很难受的表情,恢复过来之后居然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臭小子呢?”
“你给我安静点。”
妈妈按住她,但这根本不管用,梦姨像发了疯一样,本来就控制不住了,这个时候铃铛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来到了我们身边。
“顾姐,你别管了,就让她打吧。”
“你们两个能不能都别这么倔?”
啪!
妈妈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巴掌过去,我看到妈妈咬牙切齿,非常的生气。
“够了,给我住手。”
她喊得声音很大,可能是梦姨被吓到了,也可能是没有力气再去打了,一下又坐到床上,愤然的出着大气。
“你在干嘛,你打什么打?”
梦姨并没有回答妈妈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了铃铛,那眼神中依旧满是恨意。
“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不认我这个姐姐了吗,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啊,我不想再看到你。”
虽然这跟那个时候听到的话完全不一样,说什么是自己活下去的动力,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铃铛,现在这样的改变,我更觉得梦姨其实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只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见面的缘故,当初是铃铛自己离开了,肯定心里会有不舒服的地方。
妈妈没有继续组织梦姨的碎碎念,梦姨也就自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就像在跟一个人吵架。
“是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啊,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不要脸的姐姐,还是说知道我快死了,念及旧情所以想回来看一看,我告诉你不需要你可怜我,哪来的滚哪去。”
但是铃铛还是不说话,就是一直低着头,像个学生在听老师的教训一样。
梦姨则是继续她的喋喋不休。
“还是说有出息了,看你穿的人模人样的,是想回来看看我的窘态?好啊,那我就告诉你,我活不了一个星期了,马上就死了,你不是说过吗,像我这样不要脸的小姐,还不如去死,现在你如愿了,我记得你不是还说让我……”
说什么我可能再也不会知道了,梦姨的话不是被其他人打断了,而是被一个动作给打断了。
一个最简单的,却也是让人最为感动的动作。
铃铛像个饿狼一样,是直接扑到梦姨怀里的,但之后听到那啜泣的哭声,我才明白,这更像是一个孩子,在梦姨面前,唯一的亲人面前,本就是一个孩子。
梦姨的眼睛睁的很大,不知是惊讶还是惊吓,也许这一刻才是她最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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