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可与五皇子一争高下的优秀皇子,现今钱皇后稳坐中宫,可为七皇子的帝王之路加码,说起来胜算极大,这便是五皇子对他处心积虑,暗室勾心的原因所在。
探望伤病,七皇子的想法何其顺理成章,然而正是这个单纯想法,使得贵为皇子的他,遭到了皇后的禁足。
殿外,七皇子的随身太监小安子左顾右盼后,才轻手轻脚走进,鬼机灵地在七皇子耳旁道:“世女进宫了,在宣殿,瞧着很好,殿下别担心了。”
七皇子凌睿如释重负,眉目间的戾气顿时消散,“去看看。”
不料他前脚抬步,一殿的奴才们后脚便围了上来,跪哭成一团:“殿下您不能走,您一走奴才们就没命了啊!”
“殿下,求您可怜可怜奴才们,留奴才们一条狗命吧……”
凌睿不耐烦,起脚踢开了其中一名太监,“皇后说不让离开皇宫,何时说不让本王去见父皇了?”
“不准去。”字字冷绝,落地成坑。殿外,背光的她将黑暗的影子投进殿内,看着单薄娇小的身影,却足以遮蔽整座凤栖宫,掩盖所有光明。
钱皇后近四十岁,一身华贵的凤冠霞帔,她凝脂鹅腮,目中水波荡漾,肌肤如幼女一般嫩滑柔软,却没有幼女的清雅稚气,是十足的妖媚气息。
奴才们重新俯身于地,小安子也慌忙跪下见礼。
钱皇后笑面如虎,嫣然道了声:“小安子,你又在通风报信了,真是不乖。”
小安子一阵哆嗦,俊俏的小脸儿吓得煞白,“回……娘娘,奴才不敢报信,奴才刚才……”小安子不知怎么解释,后宫是钱皇后的天下,他干了些什么怎能瞒过皇后的法眼,通风报信不见得被处死,欺骗皇后,掉脑袋是铁定的事儿。
小安子不敢再辩,连连磕头,一迭声地求饶着:“奴才该死,奴才多嘴了,求娘娘开恩!”
“开什么恩,你何错之有?”凌睿伸手去拉小安子,哪想小安子这个没骨气的,脚软地根本站不起,更是不敢站着。
钱皇后走深了几步,在侧旁的黄花梨木椅中施施然落座,把玩着小指上的镶玉护甲,退下了殿内众人。
等奴才们退尽,钱皇后才悠悠道:“本宫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凉陌川于你有共难之谊,救命之恩,可她毕竟是个做臣子的,助你乃是份内之事,有功赏了便罢。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为何凉陌川至今未被议婚。普通人家的男子不敢求这门亲,王公大臣但凡有傲骨的不愿结这门亲,就她这名声,哪个望族敢娶她过门?你是圣上宠爱的皇子,你以为圣上会许她染指皇家男儿?呵,圣上若想要她做儿媳,会等到今天仍不发话?”
“母后言重了,儿臣何时说过要娶她为妃?”凌睿直直看着钱皇后,微怒道:“儿臣与她,是出于一个朋友的关心罢了,换作儿臣伤病,她同样会以朋友之谊,来看看我这个故时曾与她同生共死过的男子。”
“男人与女人间,本没有什么真正的友谊。”钱皇后哂然一笑,“你若同她相爱,会让你父皇无比反感,从而影响你在他心中的位子,你可要想清楚了。”
凌睿面色无比清冷,凉凉道:“母后杞人忧天了,以凉胜对我朝的不世之功,她的女儿下嫁皇子,甚至贵为中宫之主一点也不为过……”
“傻孩子,以她在京城的恶名,是不可能嫁入皇室的,圣上不喜欢,你休要再触他霉头,二是,凉胜乃五皇子党,凉陌川于你并无意义,却连五皇子都不打算对凉陌川下手,可见五皇子的脑子,的确比你好使。”
凌睿一负手,气冲冲道:“且不说儿臣与她并无男女之情,纵然……纵然儿臣动了心,也绝不会顾忌她的什么坏名声,娶便娶了,再难亦然,因为真正了解她的人,绝不会相信尘世讹传的表象,任由自己被蒙蔽了心智与双眼。”
钱皇后同情地摇了摇头,“糊涂,本宫这句话撂在这儿,你敢爱上她,便是要把将来的大位拱手送人,皇宫,不会容许她的存在。”这回的护甲比以往更精致,她尤为满意,“睿儿,你是要逼母后,对她做些什么事么?”
宣殿校场,凉陌川手挽大弓跃身上马,踢肚催马飞奔。
待行到与慕晨比肩,凉陌川放慢了马速,探身向他道:“慕大都督好气魄,这件事竟然平息地如此之快。”
慕晨面如凝霜,匆匆顾了凉陌川一眼,径自抽了箭囊中的箭,搭在弦上,“世女过奖了,不过是司中出了几个狂徒,冒名下令血洗尚书府,慕某已将他们拿下砍头,送给圣上验收了而已。”话落,箭射,命中场内的一只草靶中心。
昨夜事出后,凉陌川曾对那几位伤了她的少钦卫说,要赏他们一些东西,那时她便隐隐知道,这些勤勤恳恳的少钦卫们,终会成为此次事件的牺牲品,于是这一赏,便赏了他们一个人头落地。
她眼神怆然,有些话想说又说不出口。
无人催打的马儿停下,慕晨见她未跟上,便也勒马回缰,掉过了头去,“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呵呵,全当是我想要的吧。”她想要的,岂会是让几个无辜之人做替死冤魂?她想真正的幕后黑手露出原本面目,让他丑态毕现,并死在公义的铡刀之下,想让将自己亲人的性命视如草菅,任人生杀予夺的李添翼为他的家人陪葬!但是,她可以么?
这样的结果很多人都不想见到,却又不得不以此,来做为尚书府血案的最好结局。
多么渺小的,微不足道的……几十口人命啊。
手臂上的伤一动则痛,她本不该上马动箭,但内心中却有种淡淡的凄凉与悲壮,想让她以此近乎自残的方式,来纪念那些枉死的人们。
她狠狠地拉弓至满月,箭头,指向了正在奔腾中的那一人一马。
慕晨瞳孔一紧:她的目标是五皇子。
手臂微微打颤,稳不住箭的方位,她觉得哪怕再支撑一瞬,箭便要不受控制地发射而出,想必是伤口裂开了,她向来对痛不似别人那般敏感,也始自于她从小到大的锤炼,即使这样,也疼出了一身的汗。
她忘了今日整整一天还未进食,诸般折腾,身体早已不支。
冷汗流过发际,徐徐落在眉间。她邪恶地想,若能一箭杀了五皇子,今后七皇子同这朝局,便能安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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