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定亲半年后，我舅公被一桩贪污案牵扯冤枉，先皇动怒，将他贬斥出京，整个王家都受牵连，势力一落千丈。秦璋审时度势怕被牵连，不想再娶我母亲，暗中又和蒋家小姐勾搭上。”元瑾声音平静，细听却如春雨料峭，丝丝冷意入骨。
“可是我外公家毕竟家族庞大，秦璋当时想争皇位，不敢彻底决裂，便同蒋家小姐演了一出戏，就说两人在宫宴上喝醉，不知道怎么就搞上了床，蒋家小姐怀了身孕。之后秦璋在我外公面前痛哭悔恨，自扇耳光谢罪。”
“我外公是个耿直倔强的人，当时便要断了这门亲事，可是我母亲知道若没了这门亲事，先皇不念有姻亲的这点情面，我舅舅可能一辈子都回不了京城，所以她也跟着跪下去，说自己对秦璋感情深厚，非他不嫁。”
“最终，我母亲以平妻的身份，和蒋家小姐一起嫁入了睿王府。”
“成亲之后，蒋氏一直没有怀孕，为了掩饰之前的谎言，只能又撒谎说孩子不小心掉了。”
苏灵韵冷漠的笑，“她后来一直没有孩子对不对？这也是报应！”
“我母妃嫁到王府两年后生下了我，据说那个时候秦璋有些回心转意，渐渐对我母妃好起来，可是不到一年就出事了。”
苏灵韵攥紧了被子，直觉这件事和元瑾后来流落民间有关系。
“那个时候秦璋又娶了两房妾室，可是只有我母妃怀孕生下了我，渐渐的王府里的下人之间流传一些闲言碎语，说秦璋早些年打仗伤了身体，根本不能生养，我也不是秦璋的亲生儿子，是我母妃和别人生的。”
“秦璋陆续的听到一些传言，严惩了府里说闲话的下人。府里没人敢说了，这传言却成了秦璋心里的一根刺，他的确受过伤，所以开始怀疑母妃。”
“母妃心里无愧，只一心扑在我身上，并不在意那些留言。可是有一日，秦璋夜里回来去我母妃院里，却看到一个穿侍卫衣服的人偷偷跑了出去，秦璋大怒，派人搜查整个睿王府，然而并未找到那个可疑的侍卫。没有人赃并获，秦璋不能判母妃的罪，只是越来越怀疑母妃，之前的宠爱全无，任由下人议论甚至糟蹋我母妃。”
苏灵韵拳头不由的握紧，“你母妃是被人陷害的！”
夜色中，元瑾眸光冷暗，眼底暗流涌动，“我母妃在王府的日子越来越艰难，唯有太后念及早年和我外婆的交情偶尔会派人看望，也让府中那些欺负我母妃的人有所忌惮。”
苏灵韵恍然，怪不得元瑾进京后，对太后一直很恭敬，不管太后什么心思，都会经常进福寿宫请安。
“后来一日，我母妃身边的老嬷嬷慌慌张张的回来，说在府里听到风声，秦璋要杀了我！我的身世在秦璋眼里是一根刺，是他的耻辱，只有拔掉才能痛快。老嬷嬷劝我母妃带着我赶快离开睿王府。”
“母亲爱我如命，自是不能看着我被秦璋杀掉，所以在老嬷嬷的安排下，以出城上香为借口逃离了睿王府。可是逃跑的事很快被秦璋察觉，母亲只好将我交给老嬷嬷，然后自己伪造成上香被劫匪追杀的情形，见到秦璋后，就说我掉下山崖死了。”
“秦璋并不相信母亲的话，将母亲带回府以后，派了杀手搜查我的下落，下的命令是只要见到我就杀无赦。老嬷嬷一路带着我逃命，后来被追兵逼到绝路，只得找了一条船将我放到河里，而自己在河边自尽而亡。我当时不到两岁，沿着河水顺流而下，飘了两天，被元家父母救起。元家父母看到我身上的血，即便不明白事情经过也大概能猜到我处境危险，所以他们收留我以后举家搬迁，搬到了长山村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
“我母亲回到睿王府不到一个月就死了，据说是因为秦璋的手下带回消息说我已经被杀死了，她伤心过度，自尽而亡。”
苏灵韵听到这里猛的攥紧了被子，心头像是被大石压着，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由的握住元瑾的手，男人一向温热的手此时冰凉。
“我母亲死后，我舅舅从滁州赶回京城，直接拿剑闯入睿王府，要为我为母亲报仇，秦璋中了一剑，受了重伤，先皇一怒之下将我舅舅流放漠北。我外公带着全家跟我舅舅一起离开了京城，却把自己的势力留下，一直潜伏在睿王府和京城，就是秦向他们，外公留给他们的任务是一定要找到我，他一直不相信我被杀的事。”
“秦向后来找到我，告诉我一切事情经过。那个时候我刚刚十岁，秦向住在山上，每次我上山打猎一住就是几日，其实就是和秦向读书，学武。”
“再后来秦璋的两房妾室相继有了身孕，他也开始怀疑当初是冤枉了我的母亲，一直在派人找我，只是他还有儿子，我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重要的。可是谁知被先皇寄以厚望的嫡子继承皇位后竟然一直没有子嗣，要在宗室里选人继承大统，秦璋才再次想起我，因为他那个两个妾室生的儿子都不堪大用，皇上看不上，而一旦被端王或者荣王抢去先机，他怕睿王府一脉从此就像永安侯府一样从此衰落。”
“我继承了睿王府的爵位，一直在查找当年我母亲被人冤枉的真相，可是时间太久了，背后的人隐藏的太深，没有太多有用的线索。”
苏灵韵沉思点头，“那你外公他们呢？”
“外公五年前已经去世了，我回到京城后想接舅舅他们回来，可是舅舅说他在漠北已经扎根，加上年纪大了，不想再回京城。”
苏灵韵静静的听着，随着元瑾的诉说，仿佛亲身经历了一场恩怨情仇，心中说不清的怅然苍凉。
元瑾的母亲已逝，秦璋也已经死了，所有的过往早已烟消云散，只恨背后谋害冤枉王氏的人，至今仍旧没得到应有的惩罚。
会是蒋氏吗？或者是秦璋后院那些争宠的妾室？
谁都有动机，有理由！
“秦璋的死和你有关吗？”苏灵韵突然问道，她不相信元瑾不恨秦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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