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宅子大门外,被一阵浓烈的香味侵袭的苏苓,双眸挣扎了几下,随后眼睑低垂,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其身后的花凝,在看到苏苓身子瘫软的时候,便迅速上前接住了她。而缓缓敞开的门扉内,瞬间入目的竟是表情阴暗的夏绯绵,她的身侧,也同时伴随着悦嬷嬷和王萍!
“陛下,尘王妃已经带来了!不知……”
花凝的语气有些彷徨无措,且望着夏绯绵的时候,似乎还小心翼翼的。
闻声,夏绯绵眼眸清浅的瞥着花凝,随即冷笑,“你放心,雪儿说到底都是朕的太女,就算她做了错事,朕也会给她机会改正的!
这次你做的很好,接下来就看你如何让雪儿回宫了!若是能够将她安全的带回来,朕一定不会削了她的地位!”
“谨遵陛下旨意!”
花凝颔首点头,旋即就将昏迷的苏苓交给了王萍!
王萍转手快速的将苏苓毫不费力的打横抱起,伸手利落,动作流畅!
许是因为她对苏苓早就怀恨在心,当她接过苏苓的时候,还暗中狠狠的拧了拧她的胳膊。
待花凝转身迅速离开了宅子附近之后,悦嬷嬷侧目看着夏绯绵的脸色,不禁问道:
“陛下,难道你真的打算原谅太女?”
夏绯绵轻蔑的嗤笑了一声,缓缓转眸看着悦嬷嬷,道:“朕何时说过打算原谅她?犯了错,朕会给她机会改正,但是却不代表朕会原谅她!
你去传朕旨意,太女夏筱雪傲慢失德,公然视礼教如无物,择日削去她太女的名号,贬为皇女!
南夏国太女之位,由二皇女夏筱芙继任!”
话毕,夏绯绵斜睨了一眼被王萍扛在肩头的苏苓,随后翘起一侧的顺脚,道:“把她带回宫去!散出消息,是花凝背叛了雪儿!”
“是!”
悦嬷嬷暗暗惊心的颔首应对,这时候她也才感觉到,哪怕自己跟着女皇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但好似从来都没有了解够她。
不然,她一直以为女皇对太女筱雪是真心疼爱的,但如今看来,也是未然!
一路上,奢华金贵的车辇招摇过市,街头上百姓驻足,虽然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但是光看那气派的装潢和八匹骏马拉车的表现,就知道这一定非富即贵。
而当马车恰好行驶到京城中心,在路过居安酒楼的时候,掀开车帘的夏绯绵,目光阴凉的看了一眼酒楼,随后便冷笑一声,叫帘子放下。
马车经过的地方,夏绯绵没有发觉的是,彼时酒楼的二层,几个人影正站在窗口处,俊彦凛然的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二层窗口,凰胤璃看着车辇逐渐远去,面具下的薄唇微微讪笑了一瞬,道:
“希望这次,能够一并解决所有!”
闻声,凰老三却侧目,“你最好考虑清楚!”
凰老三的语气,似乎带着几分冷意,而凰胤璃身为他的兄长,自然是了解他的。
是以,凰胤璃便噙着不解,看着凰老三,微微眯起眸子,问道:“何意?”
“自己想!”沁凉的语气落定后,凰老三旋身就跨步离开了厢房。
至此,凰胤璃满心无奈又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半饷都没有回神!
一侧,袖管上还散发着酒香的凰胤玄,眼看着他们二人之间隐晦的互动,不由得轻嘲笑道,“你们说话都习惯如此用意不明?凰胤璃,我真的很好奇,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母后的话,那么现在齐楚国的太子之位,到底会是谁!”
“你知道我?”
凰胤璃听到凰胤玄直呼其名,顿时心里微惊,毕竟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表露过身份。
见凰胤璃惊诧的模样,凰胤玄暗笑在心,时而闪过阴冷的眸子似乎更加深邃了几分,伸手掸了掸衣袖,道:“普天之下,能够让老三说话毫无顾忌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
凰胤璃,你我之间的胜负,还没有真正的角逐出来!你,别太大意!”
在凰老三离开之后的厢房内,凰胤玄的态度也在眨眼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至于凰胤璃,自然早就知道凰胤玄的存在,只不过没想到十几年后再相见,他竟然会说出这一番话。
“老二,你到底想做什么?当年的事情早已时过境迁,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凰胤璃略带劝说的语气,似乎瞬间就激怒了凰胤玄。须臾之际就能令人感觉到他身上骤变的气势。
双眸如淬了毒一般,紧盯着凰胤璃,微微眯起的眸子更是冷光乍现,幽幽说道:
“耿耿于怀?凰胤璃,当年我母妃是怎么死的,你应该还记得吧!
如果今日换做是你,你能否对害了你母亲的人视而不见?
我离宫十五年,你可还记得,今年我二十有三,当年若非是你母后强行插入,我才应该是齐楚国名正言顺的太子!”
凰胤玄沁凉的嗓音如寒冬的冷风直直的吹入了凰胤璃的心头。
他所说不假,可是如今一切早已成定论,一国储君,又岂是说换就能换的。
而且,即便是退位让贤,他凰胤璃也不可能会将储君之位交给凰胤玄来坐。
毕竟,他的性格在遭受到当年的变故后,就变得阴毒狠辣,虽然多年未曾联络,可彼此的消息,仍旧会不定时的传到他的耳中。
凰胤玄,你这次的出现,似乎并不简单!
在听完凰胤玄一袭隐晦的话语之后,凰胤璃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是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看了半饷,随后薄唇微动,幽然叹息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厢房。
窗外的天气明媚慑人,而凰胤玄却感觉自己心头的不平衡愈发深重。
他才该是坐拥天下的太子,他才该是享受荣华富贵的人上人!
夏绯罗,时隔十五年,我回来了!
皇宫
待夏绯绵带着悦嬷嬷等人回宫之后,谁都不知道女皇的车辇里还装着被迷晕的苏苓。
车辇在未央宫门外挺稳之后,夏绯绵对着王萍和悦嬷嬷示意,旋即便率先走下了车辇。
也许是巧合,此时未央宫的门外,夏筱芙正暗自静候着。
一看到夏绯绵的出现,夏筱芙立马上前,颔首问安,“母皇万岁!”
“你怎么来了?”夏绯绵的脸色噙着短暂的惊讶,随后皱眉睇着夏筱芙,很显然这个女儿在她心里的地位,的确和筱雪差了一截。
虽然夏筱芙因女皇对她的态度,而心生不忿,但是除了隐忍,别无他法。
察觉到夏绯绵不算和悦的语气,夏筱芙立时说道:“母皇,不知可有大姐的消息了?”
夏绯绵闻声眼眸一厉,甩袖越过夏筱芙便走向了未央宫的正殿,同时语气幽冷说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母皇,儿臣只是想帮你分忧,还有就是儿臣想要告诉母皇关于苏苓的事情!”
夏筱芙语气颇为焦急的在夏绯绵的身后呼唤了一句,而一听到她提及苏苓,夏绯绵瞬间顿步,站在原地没有回神,直接侧目从肩膀的方向对着夏筱芙问道:“关于苏苓?”
见夏绯绵似乎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夏筱芙立马上前,站在她的身侧低声说道:
“母皇,的确是关于苏苓的!”夏筱芙破釜沉舟,因为打从她心底里就感觉,若是想要搬到夏筱雪,那么苏苓这一关她必须也要考虑到。
夏筱雪也许不足为据,但是在她心里,总感觉苏苓的存在会影响到她的地位,这一点不能容忍。
“随朕进来!”夏绯绵闻言,缓缓回身看了一眼夏筱芙,随后视线越过她,看向了依旧停靠在未央宫殿外的马车,目光一紧,便对着夏筱芙吩咐了一句。
待夏筱芙步伐轻快的跟随夏绯绵进入正殿后,车辇内的王萍和悦嬷嬷才现身,两人四下看了看,便迅速的将车内的苏苓拉出来,而后直奔未央宫偏殿!
入了正殿之后,夏绯绵似乎有些疲惫的坐在上手揉了揉眉心,目光吝啬的看都不看夏筱芙,直接问道:“你要说什么?”
夏绯绵目光幽幽的睇着夏筱芙,眉宇间的不耐也渐渐浮现。
见此,夏筱芙急切的上前一步,同时煞有介事的口吻说道:“母皇,其实苏苓要救大姐的事情,是早有预谋的!”
这话说的,难怪夏绯绵对这个女儿不待见,因为她说的话,只要长脑子的人差不多都能明白。
偏偏夏筱芙本就不善于算计,心智尚且不成熟,奈何她总是自命不凡,所以在她见到夏绯绵没有任何表示之际,又添油加醋的开腔:
“母皇,当晚在偏殿的时候,儿臣曾见过苏苓!”
夏绯绵毫无惊讶的态度,仅仅是一瞬挑眉,“哦?你见过她,那你们可有说什么?”
夏筱芙始终是摸不透夏绯绵心思的,但是她暗自的揣测,却自以为是的认为都是对的。
是以,在她认为夏绯绵终于对她所说的话产生兴趣的时候,立马说道:“母皇,那晚上苏苓一直在偏殿里偷听,而且她当时身着一身黑衣,很明显是想要做些什么!
而且,儿臣怀疑她已经将母皇和楼湛的谈话都偷听了去,所以……”
“是吗?可朕记得,那天晚上,你也偷听了不少!”夏绯绵反问的话,让夏筱芙登时一愣,很明显有些跟不上女皇的节奏。
她本来想说的是苏苓的事情,为何母皇会突然提及到她!
夏筱芙的面色怔忪,而夏绯绵也随之但笑不语。母女俩默默相望,半饷谁都没有开口。
恰在此时,夏筱芙心里正盘旋着各种心思,想着要如何将苏苓置于死地之际,悦嬷嬷也从偏殿缓缓走了过来。
一见到夏筱芙还在,不由得一怔,想要说的话,也就停在嘴边。
“都办妥了?”夏绯绵斜睨了一眼悦嬷嬷,语气平淡,令人无法察觉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既然听到女皇的询问,悦嬷嬷也敛去了怔愣的神色,点头道:“办妥了!”
夏绯绵闻声竟讪笑的说道:“命令王萍好好看管苏苓,若是办不好,朕唯你是问!”
王萍?!
“陛下放心,下官一定谨慎行事!”
此时,悦嬷嬷也说不上心里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按理说,女皇其实对二皇女并不看重,但是偏偏这次她有颁布指令,要将太女之位交给二皇女继任。
虽然她还没有拟定圣旨,但金口玉言,此事也算是板上钉钉。
如果说这是女皇的计谋的话,那么方才她可以在二皇女的面前,提及到苏苓的事情,则让悦嬷嬷有些想不通了。
苏苓如今被她们带回皇宫,这件事本就十分隐秘,凭借二皇女那种心智,知道这件事恐怕并没有什么好处。
特别值得一提的,就是那个王萍,本就是二皇女的得力手下,若是二皇女因此做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恐怕她有几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悦嬷嬷自然是想不通夏绯绵如此做事的缘由,而诚如她所想,夏筱芙一听到苏苓竟然身在皇宫,不够内敛的性格立马就在脸颊上显现出对此事火热的态度。
常言道,帝王心,海底针。
夏绯绵当然不会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所以坐于上首的她,眼看着夏筱芙难以自持的激动表情时,眼底精光乍现,嘴角也不期然的扯动了一下。
而她所有的表情,也不过是转瞬即逝,还陷入暗忖的悦嬷嬷和夏筱芙,自然无法发现。
黄昏将至,天边的丹霞映入云朵,片片火烧云将南夏国皇宫的琉璃瓦照耀的璀璨夺目。
当夏筱芙离开未央宫正殿之后,方走下台阶,脸蛋上立马禁不住染上笑意。
没想到,自持聪明的苏苓竟然会被母皇给带了回来!而且看样子应该并非她所愿。
不过,只要苏苓在宫内,那她就有办法对付她!
这两日,每每她回想起当晚在未央宫偏殿,苏苓对她说的那些话,总是让她心有余悸。
虽然不能确定苏苓到底知道什么,可以防万一,她还是觉得苏苓必须除掉!
既然如此……
心里有了想法之后,夏筱芙的脸色阴霾尽扫,站在未央宫的台阶上回眸看了看沉浸在一片霞光内的正殿,红唇也开始合不拢的微笑起来。
当夕阳渐渐沉入西边山脚时,夏筱芙已然来到行宫附近。站在浩宇楼的殿门前,她顾盼四周,待发现周围没有任何可疑之人的时候,便快速的走了进去。
行宫内的殿宇,基本上少有行人。如今整个南夏国的皇宫,居住在行宫的人,除了之前短暂停留了几日的齐楚尘王妃,此刻也就剩下一直盘踞在皇宫不曾离去的楼湛七皇子。
而浩宇楼,也可以说是楼湛独属的殿宇,其待遇差不多可以和后宫的侍夫相提并论。
夏筱芙轻手轻脚的推开殿门后,紧接着就快速的闪身入内。
而就在同一时间,她的身影方没入到浩宇楼的殿宇之中,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下,一抹浅色的裙摆瞬间被晚风扬起,且那人的眉眼之处,挂满了戾气。
夏筱芙走进浩宇楼的时候,眼前有些黑暗的大殿让她有些不适应的眨了眨眼。
虽然浩宇楼平素人少,但是天色渐晚,怎么连宫灯都没有点燃?!
甚至于墙壁上的夜明珠,还被罩子盖着,仅仅氤氲出一小片光亮,难不成楼湛不在浩宇楼?
虽然心生猜测,但是夏筱芙还是步伐沉稳且熟门熟路的就走向浩宇楼后侧的寝殿。
甚至她的步伐如行云流水,连片刻的迟疑都没有!看得出,并非初次到访。
“七皇子?”
在步入到寝宫房门处的时候,夏筱芙忍不住轻声低呼了一句。
等待片刻后,整座浩宇楼空荡荡的听不到半点声音。
夏筱芙此时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人去哪了?”
话落,她的指尖也恰好放在房门上,而随着她推开房门的一瞬间,扑鼻的药味瞬间就窜入弊端。
夏筱芙仔细的嗅了嗅如此浓烈的药味,忍不住捏着鼻子走进寝宫,皱眉关上房门后,才看到寝殿内桌上点燃的一盏豆灯,视线依旧略显昏暗。
“谁准你进来的!”
当夏筱芙的脚步方走了两步,立时从寝殿右侧的屏风后面,传来楼湛低沉冷肃的话语。
夏筱芙闻声一抖,蹙眉不语直接就奔着屏风走了过去。
临摹着山水画的屏风之后,夏筱芙才显身,就感觉那药味更加浓烈刺鼻,甚至给人一股子作呕的味觉冲击。
当夏筱芙凝神一看,便发觉此时的楼湛光着胸膛,正坐在浴桶里面,而随着浴桶不断升腾起的雾气,本应该面色红润的楼湛,偏偏脸颊呈现出一片过于苍白的病态。
夏筱芙见此,顿时一个箭步上前,低眸一看,才发觉浴桶内乃是一片黑浑浑的药水。
“你怎么了?”
夏筱芙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她怎么没听说楼湛受伤的消息?
而且就算他体内有顽疾,可他自己说过,近来年已经很少会发作了!
楼湛闻声缓缓的睁开沉重的眼睑,被水雾蒸腾的眸子晶亮深幽,微微一眯,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有件事,我相信你听说的话,一定会很高兴!”夏筱芙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顿时让楼湛半垂着眼睑,在她所看不到的眼底深处,划过了一抹嫌恶。
而正因为夏筱芙的不成熟,所以她自诩聪明的继续说道:“我方才在未央宫,听说苏苓被母皇给抓进宫了!这事,你打算怎么做?”
毫无头脑的夏筱芙直接看着楼湛就自顾自的说话,仿佛对他正在以药物疗伤的场面视而不见般。
这一点,楼湛心里对夏筱芙的嫌弃更加浓厚了几分。
如此,在听到她这样的询问之后,楼湛苍白的唇角微扯,带着几分慵懒的掀开眼睑,道:“苏苓被抓?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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