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府
宫洺抱着熟睡的唐雨茗走进后,简直是吓傻了陈氏,她不知荣王为何会跟这个小丫头遇上,但她更怕荣王发现了这孩子的身份,自从上次唐梦之说过那件事之后,她曾仔细观察过那两个孩子,眉眼之间真的与荣王极为相似,倘若荣王有心在这孩子的身上,想必他定会有所怀疑。
陈氏含笑上前,眼睛却始终盯着他怀里的唐雨茗,“荣王爷,这孩子怎么会……”
“本王正巧在路上遇到这孩子,想将她送回,她却在半路睡着了。”冷沉的声音压的极低,像是生怕吵醒了那熟睡的小家伙。
闻言,陈氏稍稍松了口气,“这孩子不懂事,劳烦荣王爷了,王爷还是将她交给我吧!”
见陈氏伸手,宫洺下意识的将身子一侧,“不必,本王将她送回房就好。”说着,也没去理会陈氏是否同意,直接朝着唐悠悠院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干净利落的院子空无一人,宫洺看了一眼侧边两个孩子的房间,挪动脚步却走向了唐悠悠的屋子,他小心翼翼的将唐雨茗放在床/上,而后拉过床头的薄丝蚕被,轻轻的搭盖在那小身子上。
宫洺刚想起身,却发现腰间的玉佩不知何时被唐雨茗攥在了手里,他微微蹙眉,却不忍心去掰开她那肉呼呼的小手,无奈之下,嘴角浅淡一弯,而后转身坐回了床边。
不过一会,小丫头不安分的转了个身,小手松开的同时,那两条小短腿也把被子给踹了,宫洺俯身帮她去拉被子,眼角却不小心瞟到枕边的一个异物,他眉心一蹙,却没忘记帮小丫头把被子盖好。
宫洺看着手中的通关碟佩,不由的拧眉,上次在聊城时,他意外的见过一次,没想到,他居然在这又见到了。
聊城,碟佩,妙毒仙,唐悠悠,难道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吗?
这时,一阵脚步声走近,宫洺抬头看去,而后就见唐无辛走了进来。
唐无辛听闻下人说荣王来了,所以特意来瞧瞧,一直以来,他和宫洺的关系虽比不上曹佑与他那般好,但也还算融洽,多年来他甚少来到唐家,前几日唐无辛听说他来过一次,只是没想到这才过了两日,他居然又来了。
“荣王登门怎么不去前厅坐坐,反而来到小妹这里?若不是听下人说,怕是就要怠慢了。”
“唐少将客气了,本王不过是半路遇上这个孩子,将她送回来罢了,不是特意登门,也不必劳烦。”
宫洺低沉的声调在唐无辛听来实属平常,更何况他是军旅之人也不在乎这些,他走近床边,看了看那睡的香沉的小鬼,转头眼眸却不由的缩了一下,“荣王手中这碟佩……”
宫洺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石佩,问:“这碟佩,是令妹的?”
唐无辛思虑一瞬,转而笑了笑,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石佩,“这碟佩是我的,荣王有所不知,我的这两个侄子就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玉佩、石佩、兵符、官符,我见他们闹人,便把这碟佩给他们把玩,反正只是孩子,又玩不坏。”
宫洺闻言倒也没太怀疑,毕竟小孩子喜欢玩一些小东西也说得过去,“唐少将,本王有一问题不知唐少将可否实言相告?”
“荣王请说。”
宫洺缓缓转眸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家伙,而后走前几步,“不知唐少将可知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唐无辛转身看向宫洺,而后又看了看唐雨茗,微皱的眉心不由的发颤,“小妹痴傻多年,想必荣王也有所耳闻,至于这孩子的来由,小妹一直不肯多谈,在我看来,恐怕她自己也不记得这孩子是怎么来的,我身为兄长,五年来都未曾发现这孩子的存在,如今她不愿多提,我也不好强迫追问。”
宫洺闻言轻轻垂眸没再开口,唐无辛的话他信但也不信,他相信他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是他不相信唐悠悠自己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那丫头精明的很,想来是连她亲兄都一并隐瞒了吧!
“喂,你们怎么在我房里?”
一道诧异之声,引的宫洺和唐无辛一起回头,看着那一身白纱的人,宫洺淡淡一笑,“回来了?”
这温柔和缓的声调,令唐无辛一阵错愕,而唐悠悠却是不待见的两眼一瞪,不满道:“你怎么又来了?”
“欢儿。”唐无辛埋怨一声,继而走近,“荣王是因半路遇到了茗儿,所以特意将她送回来的。”
闻言,唐悠悠身子一歪,看了看被宫洺挡住的床,而后眉一皱,奇怪的看着宫洺说:“半路遇见?哪有这么巧的事?”说着,她大步一迈,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抚了抚女儿的脸,而后头一扭,瞪着宫洺吼道:“你怎么欺负她了?”
“你怎么欺负她了?”
宫洺闻言蹙眉不解,他凝着那微恼的人,没有开口。
知道他一定听不懂,唐悠悠索性好心解释了一下,“我家宝贝素来没有午睡的习惯,除非大哭过后她才会乖乖睡觉,宫洺,你堂堂一个王爷居然欺负个孩子,你有没有人性?”
“欢儿,不得无礼。”她左一句直道名讳,右一句没有人性,听得唐无辛心肝乱颤,在这辽国之内,有谁敢跟荣王这么说话?
“唐少将,可否劳烦你先出去一下,本王有话想跟令妹单独谈谈。”宫洺闻言倒也不恼,只是那淡淡的口气反倒让唐无辛有些担心。
“这……”
唐悠悠眼一翻,不客气的瞪了宫洺一眼,“哥,你先出去吧,他吃不了我,我怕他不消化。”
唐无辛无奈的叹了口气,“荣王,我这妹妹平日里随意惯了,还望您不要太在意。”
“放心,本王只是有些话想要问她,不会跟她一般计较。”
有着这样的话做保证,唐无辛稍稍安心了一些,他转身而出,出门之前又不忘再三叮嘱道:“欢儿,不许胡闹。”
这话唐悠悠不乐意听了,什么叫她胡闹,她什么时候胡闹了?她蹭的一下窜起,却见唐无辛已经关门走了出去。
唐悠悠头一甩,恨恨的瞪向宫洺,“有话说,有屁放!”
话音落,纤细的手臂突然被猛地一提,转而身子便被抵在了床柱之上,唇间软糯的触感令唐悠悠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奋力挣扎,然而那钳着她的手却是收的越紧,贝齿被撬开,巧令的舌被追随纠缠,瞪大的清眸下除了震惊,更多的便是恼恨。
轻纱下的手紧紧握拳,蓦地,两指一伸,正想去袭他,却被宫洺提前拦下,抬头的瞬间,那本该冷沉的脸却浮起了些少有的邪肆,宫洺低头看向被他拦下的那只手,然而那伸出的手指却早已收了回去。
“怎么,又想点我的穴?”宫洺看着那气恼的人,心底异常的愉悦。
转瞬间,唐悠悠将那一脸的恼火转变成了一脸的谄媚,她眉眼一弯,矫作的看着他捏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说:“荣王殿下好生粗鲁,弄疼我了。”
见她变脸速度如此之快,宫洺丝毫没有感到奇怪,反而令他更加感兴趣,他倒是想要看看她的底线是什么,松了松捏着她的手,但却没有放开,这女人诡计多端,放了她,谁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见宫洺没有放手的意思,唐悠悠也不去纠结,小舌轻探,掠过红唇,娇媚的清眸随着纤长的羽睫一同抬起,她微微一笑道:“荣王是来还钱的吗?”
闻言,宫洺眉心紧了紧,没听懂。
嘴角再次深勾,唐悠悠脸上的笑容愈发动人,“荣王忘了,那日你折了我的玉笛,我那可是上好的清廉玉,找专门的师傅刻意而做,价值千金,荣王莫不是打算就这么不了了之?”
经她一提,宫洺倒是想到那日他的确打断了她的笛子,瞧那笛子的质地和音色,想来也不是廉价之物。
宫洺将那只被他拦下的手温柔的握在手里,细细的摆弄着她纤弱的指尖,“不过是只玉笛,他日寻来送你一只便是。”
唐悠悠看了看自己被揉捏的手指,倏地将其收回,脱离他的摆弄,小手抚向他的腰间,好似挑逗,“玉分三六九,我只与九以上的有缘,缘玉通人,荣王可莫要寻差了。”
宫洺虽不玩玉,但也知道玉有等级之分,特别是在爱玉之人的眼里,与玉的缘分更是不能随便糊弄的,只是,一个被唐家抛弃的丫头居然知道这个,这倒是让宫洺感到有些意外。
“你懂玉?”
“略懂。”
“你在聊城时,唐家人管你?”
“只有哥哥管。”
闻言,宫洺深眸微眯,奇怪道:“就凭唐少将的月奉,除了吃喝,还能供你玩玉?”
唐悠悠沉默半瞬,转而笑道:“王爷这就不懂了,玩玉并不等于玩钱,只有那种什么都不懂却又要装大爷的傻子,才会用钱来告诉别人自己懂玉,而我,是以玉换玉,从未花过一分钱。”
这狂傲之言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宫洺定是不屑一顾,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倒觉得实则有趣,凝了眼前的人半晌,宫洺突然松开钳制着她的手,转身坐到了身后的凳子上,“孩子的父亲是谁?”
唐悠悠揉了揉被捏疼的胳膊,趁着他离自己够远,这才放心大胆的瞪了他一眼,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吊儿郎当的说:“孩子的父亲死了好几年了,你要找他,恐怕要到下面才行。”
“唐悠悠。”宫洺不满的冷喝提醒,这话摆明了就是在跟他打哈哈,他怎么能信?
唐悠悠眉一皱,嫌弃道:“喊什么喊?我女儿在睡觉,你没看见啊?”
宫洺一噎,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小鬼,而后再次看向郎当不羁的唐悠悠,低了低声音说:“你说孩子的父亲死了,可即便是死了也该有名有姓吧!”
唐悠悠低头一叹,一脸的意味深长,“哎,谁知道那个倒霉男人姓甚名谁啊,我当时傻,调戏了好多男人呢,府里的人管不住我,只好将我调戏过的男人全都拿去活埋,所以啊,孩子的父亲全都死了,就算有侥幸活下来的,那谁又知道他们是谁呢!”
这胡搅蛮缠的话,宫洺若是相信,那就是他傻,只不过,这倒是让他再次见识了唐悠悠睁着眼睛胡说八道的本事。
想来在她嘴里也套不出实话了,宫洺也没再给她继续胡说八道的机会,随便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之后他便离开了。
宫洺前脚走,唐无辛后脚就走了进来,那速度,就好像是他在门口守着就等他走似的。
“哥,你干嘛?”唐悠悠奇怪的看着唐无辛。
“欢儿,你老实跟我说,你跟荣王是不是之前就认识?又或者……或者你们之间有过什么?”
唐悠悠一瞬不瞬的盯着唐无辛半晌,而后敷衍的笑了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跟他认识?”
唐悠悠这次回来已然改变了太多,对唐无辛而言,她虽然还是他的妹妹,但却变的让他琢磨不透,她说的话总会让他分不清真假,她做的事有的时候甚至会让他感到荒唐。
“如果你们不认识,为何荣王会几次三番的来找你?如果不认识,他又为何会亲自将茗儿送回来?欢儿,你知不知道,只要是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两个孩子的眉眼与荣王有多么的相像,你难道是想等到被所有人看穿的那一天才肯跟我说实话吗?”
之前唐无辛并不觉得这两个孩子长得像谁,只以为是因血缘关系,所以才会觉得这两个孩子看起来眼熟,可是,当刚刚宫洺与唐雨茗同时出现他才知道,一直以来他的眼熟是怎么回事,只是他不懂,唐悠悠离京之前一直是喜欢宫楚的,为何这孩子反倒会长的像宫洺!
闻言,唐悠悠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唐雨茗,不时,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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