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缺,圣人不仁,誓言不立,功德不再。大千世界,杀伐当道。
始元星,隍洋之西,乃凡人界,凡人界之西,罗辛帝国万隆历十九年。
古云洲西部西平城,大名鼎鼎的三大家族之一的华家的旁系分支便坐落在此。
当然,要讲的并不是华家,而是华家旁系西边三十公里处的西平狼镇处坐落的书香门第—元陀氏家族。
书香门第在这个以武为尊、军门兴起的罗辛帝国尤为特殊,大谋略自然也是能成为一方谋士或将军帐下幕僚,但大部分人更愿意将性命寄托在自己的实力之下。
元陀氏家族先祖自布衣起家,随西部帝家铁狼军扫平古荒州、池州、狼州,而元陀氏先祖在狼州建功卓著,在古荒州、狼州将敌人主要军力击溃,而又以狼州功绩最为显著。
故功成身退后,便在祖地建立起了元陀氏家族,铁狼候赐所在地为狼镇,以彰其绩。
元陀氏家族凡未身立者—即年满十七,不得以元陀冠之,只得以母系姓冠之,且身立考核中,对治民、谋略不能达优秀者,一律不能冠以元陀。
元陀大宅西侧一小院,只见院子周遭摆满了各种花盆与草木,一华服公子正摆弄着一朵小红花,他的眼光全撒落在红花之上,像是对待爱人一般呵护到极致。摆弄端正后,又小心翼翼地洒了些许清水,小红花更显娇艳。
“少爷!少爷!”
一侍女慌忙跑来,衣三清无奈一笑,转过身摸了摸小红的头,
“怎么?今天小红却不似这个小红了。”
小红撇撇嘴,小红花乃是公子培育了三年的普普通通的花,元陀氏家族的人几乎都无法理解为何这个奇葩公子会爱上这些花花草草。
且对小红花又是情有独钟,有人背后更是取笑元陀氏到底是出了一个红花公子。
更令人诧异的是在身立考核期间,衣三清更是为了小红花给寻觅一处上好的向阳之地,迟到了一刻钟,最后谋略、治国均以一分之差未达优秀,自然冠不上元陀此姓。
偏偏元陀氏大执法又只有他这一个不学无术的儿子,为外人所叹息,衣三清甚至多次将那花抱在怀里满镇子上跑来跑去,参加各种花会,一来二去,这小红花和衣三清也成了西平狼镇的名人。
“公子你可知今天是铁狼军在大堂选帐下幕僚的日子,我昨日已经提醒过你啦。”
小红真不知道拿这位少爷怎么办,无奈地摇摇头。
铁狼军每隔四年必会在元陀氏招收有精通谋略者,而元陀氏也是对外开放,有许多武道天赋弱者便会慕名而来,此时也是元陀氏家族最热闹时。
“这我倒是忘了”
衣三清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得小红更是无奈,
“真怀疑少爷是不是被花偷取了元阳。”
衣三清双手背握而立,瞪眼道:
“好歹我也是一个少爷,你怎能如此以下犯上?知不知你该当何罪!”
小红不禁被衣三清故作正经的姿态逗笑了,
“好的,好的,少爷威武。”
连忙推搡着衣三清去大堂参加考核,衣三清顺手拿着小红花和小红徐徐走向大堂。
虽然衣三清对幕僚并不感兴趣,但也未曾习武,只因家族都希望子弟都能像先祖一样建功立业—以谋士的身份。
在大堂之外,众人都聚拢着一个个团体,多是不愿习武的贵族子弟,想要取得一个谋士作为前途,仅有少数平民也怀有期望。
一身穿布衣的男子在大门处静望,也未曾和他人交谈,布衣上虽有几处补丁,但整洁得体,发束得很是干净,相貌平平,但一双灵动的黑色眼眸甚是吸引着人。
待到衣三清来时,考核已经开启,正将经过人群到一边。
“是红花公子呢!”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戏谑地喊了一声,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抱着小红花的蓝色锦衣少年,衣三清也算得上五官端正,但总是带着孩童般的笑容,直像一个小孩子似的。
小红很尴尬地带着衣三清向大门一侧移去,衣三清脸皮也不禁抽了抽,好在不一会儿那窃窃私语便停了下来。
衣三清注意到一个目光—那位身着朴素的少年,自感亲切,便走近招呼道:
“兄台你好!在下衣三清,你看我这花如何?”
少年嘴角微微上扬道:
“这倒是一个新奇的方式,不过这花确实很耐看,你好,我名羽启。”
衣三清嬉笑道:“羽~启,名字甚好。”,抬头却被他灵动的眼睛给吸引了,不禁脱口而出:
“羽启,你的眼睛好漂亮。”
此话一出,周围人不经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们,羽启的嘴角一抽,小红便在一边偷笑,衣三清倒是自然地解释:
“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的,我从来没和他发生过什么,真的,都是清白身,我……”
噗嗤,小红忍不住笑了出声,周围人也是一副我懂的样子,羽启无话可说,衣三清叹了口气,却被周围人认为是不打自招了。
羽启默默地和他保持了距离,自此,
“衣三清竟然是那种人。”也流传开来。
考核接近尾声,前面已经考核结束的考生多半已走,衣三清、羽启等人则算是最后一批。
要轮到他们进去的时候,衣三清将小红花递给小红,这时一人高兴的冲出来,多半是刚已通过考核的,呼天喊地的。
而他就不偏不倚撞上了那朵娇艳的小红花,衣三清培育了三年的小红花,然后在衣三清愣地这几秒,
“啪”
那人狂笑不止,从小红花上踏过扬长而去,丝毫未察觉有何不妥。
“啊!”
小红一声尖叫声划过,
“少爷对不起,少爷对不起,少爷你……”,
剩下的人都盯着衣三清,不知道他会如何应对,众人几乎都知道那是他的宝贝物。
但是衣三清只是平静地将小红花捧了起来,似乎要将小红花看个究竟,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讲了一个故事:
“三年前,我随叔叔们到狼镇外的西边采购食物,由于我贪玩,误打误撞跑进了一个富丽堂皇的黑市。
在那黑市,我不慎见了一些我以前没有见过的恐怖。淫狎之徒肆无忌惮地虐待孩童,按时算的女孩,按斤数卖的人肉,他们的同类仅是他们的玩物,是他们的食物。
表外光鲜的贵族们,他们心中的兽可以在黑暗里肆无忌惮地咆哮。对着那些荒古州的奴隶,那些战利品,犯下惨绝人寰的罪行。
我看见一个笼子里的女孩蜷曲着双腿,那眼中渴求着生命和自由又带着恐惧,她想让我救她,但是我无法救她,在那段日子,我每天都会偷偷跑去看望她。
她很聪明,她也很善良,她是如此的美丽,有天她悄悄地给了我一颗花种,最后她也被买卖了。
我亲眼看着她被施虐,我看着她眼里的恐惧,她是希望我救她的,可我只能看着淫狎之徒残暴的侵犯,一道道皮鞭抽在她雪白的背上,一道道血的裂痕,我却无能为力。
最后一次去看她的时候,我偷偷拿来了可以让她解脱的雪白刀片,我看着那锋利的刀片温柔地割伤了她雪白的手腕。
我听见她说想看看花开的时候,最后她的手温柔地抚摸在花种上,染了一片鲜红,但是,花又有什么过错呢?”
衣三清平静地望着羽启,似在询问他,羽启嘴角微微张开,欲言又止,有人沉默不语,有人看着这一场闹剧。
“那是她的命数,胜者为王,败者为奴,弱肉强食,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一位华衣公子讥讽地回应道,衣三清低头看着小红花,缓缓道:
“花,何罪之有?”
有些人摇头不屑,便进去参加了考核,而羽启似乎被触动了一样,深深看了一眼衣三清,从他身边走过,往大门向外而去。
留下不知所措的小红,衣三清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拿了一个木铲,朝向西方。
在众花中,一铲一铲地翻起土壤,轻轻地将小红花放在里面后,又一铲一铲地用土壤将它覆盖,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红色。
衣三清在那里坐了许久,当太阳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要消失时,衣三清打开了房门,然后关上,留下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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