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杨启承在忙,苏雪彤也只能长话短说,“今天下午要给怜儿检查身体,我一个人忙不开,你看你能不能过来一趟?”知道苏雪彤还没有吃午饭,如风就跑出去给她买午饭,现在病房里就只有苏雪彤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如风虽然也可以帮她照顾怜儿,她也很放心,但毕竟跟杨启承不一样。总之,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她希望杨启承能够陪在他们的身边。
杨启承的脑袋翁地一下,“怜儿又怎么了?”手一抖,香烟直接掉在地上。擦到杨启承的裤子,烫出了一个小洞。他答应苏雪彤不再抽烟的,可是,有时候除了抽烟,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看着香烟从坠落至熄灭,杨启承仿佛看到了一个生命的陨落,锥心的痛。
心痛原来也有这么多种。苏雪彤不辞而别的时候,他感觉到心痛,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得知壮壮得了白血病的时候,他依然感觉到心痛,那是一种无能为力恨不能一命换一命的痛,现在害怕连儿也生病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心痛,是一种惋惜又怜爱的痛。这三种心痛带给他不同的感受,然而,每一种痛,都锥心刺骨,此生难忘。
苏雪彤抑制不住她的兴奋,应该称之为亢奋,她忽然笑了,根本停不下来,“怜儿当然是为了救壮壮做准备了。”苏雪彤拐了个弯,杨启承想了很久,终于也变得兴奋起来,“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怜儿和壮壮的配型成功了?!”
电话那头的苏雪彤一个劲儿的点头,可是杨启承那头并看不见,他又问了一遍,“是怜儿和壮壮的配型成功了吗?”
“嗯。”苏雪彤终于从不间断的笑声中发出一个音节。
杨启承也控制不住咧开的嘴角,他不顾破了洞的裤子,拿着电话就冲出了办公室,“等着我啊,我很快就来!”
“不开会了吗?”苏雪彤诧异道,电话已经被杨启承挂断了。
见到飞奔的杨启承,公司员工问号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总裁这是中了彩票吧,怎么这么高兴!”
“瞧你傻的,总裁还需要买彩票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呢,真是的!”
杨启承只听了那么一耳朵,就跑出了澜海大厦。以往当他听到员工们在背后交头接耳,他是会进行处罚的,最轻的就是扣除奖金了。这一次,杨启承却觉得他们的对话还挺有趣的,工作氛围就应该这样诙谐轻松,才能提高工作效率嘛。
几乎一秒钟都没有耽搁,杨启承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医院。如风正准备带怜儿去做检查,杨启承见到怜儿,两手就将她举了起来,一下子就举过头顶,怜儿高兴地咯咯笑个不停。他放下怜儿,又对着她的面颊不停的亲吻,“怜儿,你真是爸爸的小福星,爸爸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看到杨启承这样对怜儿,苏雪彤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她想如果杨启承是因为怜儿可以救壮壮的命,才对她这么好,那怜儿真的很可怜。她又想如果杨启承因为怜儿可以救壮壮的命,就一辈子怀着报恩的心态去对待怜儿,那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与怜儿嬉戏之后,杨启承又深情地看着苏雪彤,苏雪彤也用同样的深情回望着他,彼此的真心不再需要通过语言去表达,事实上,他们也从来没有利用语言来表达过对彼此的爱。就是这样连一句我爱你也没有说过,连一句我爱你也没有听过,他们就有了两张红本本,还有了一个孩子。
语言是一门艺术,可有时候,即便没有语言,爱情还是会生根、发芽、疯涨,就像此时的苏雪彤和杨启承已经不需要任何语言,就能够明白彼此的心意。
“你照顾好壮壮,我和如风带怜儿去体检。”在护士的催促下,杨启承不得不暂时离开。
苏雪彤会心一笑,坐等结果。
全身体检虽然项目多,但并没有特别繁琐,很多项检查都能直接出结果,只有一些化验血的时间才会长一些,虽然只差那么几个指标,还不能完全确定怜儿的身体是完全健康的,他们还需要再等上一天。
等待,又是等待,自从得知壮壮得了白血病之后,除了等待还是等待。他们几乎已经陷入了等待的无限循环当中。
苏雪彤倚靠在杨启承的肩头,“我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快了,这是最后一天。”杨启承揽着苏雪彤的腰,“过了今天,壮壮就会好起来。”
最后一次等待,一眨眼就过去了。
时间都是一分一秒的嘀嗒着,只是人们的心境不同,才对相同时间的快慢有了不同的感受。
杨启承和苏雪彤一起守在医院里,渐渐地,天黑了,渐渐地,天亮了,渐渐地,医生上班了。
医生如沐春风,快步走到506,壮壮所在的病房。“你们家女儿身体情况非常好,一切正常。”
“那是不是就可以进行骨髓移植了?”
“对。”医生又严肃起来,“在手术之前,我简单跟你们介绍一下,骨髓移植主要是用化学药物与放射治疗来摧毁患者身上的病变造血细胞,之后再接受移植。植入方法如同输血,植入的造血干细胞在人体繁植,重建造血和免疫系统,患者逐渐恢复健康。”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壮壮,“一般来说,这个手术过程基本上不存在风险,但两个孩子都这么小,谁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而且手术成功之后,也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排异反应,也就需要后续的药物治疗,有效治愈率在70%左右。因为手术是需要家属签字的,所以,把这个情况跟你们交代清楚。”
苏雪彤经不住吓唬,抓着杨启承的手,望着他,希望杨启承能拿个主意。杨启承感受到苏雪彤指尖的冰凉,将她的手反握在手中,“我知道了,你看什么时候安排手术?”
“这个手术当然是越早越好,所以,就定在明天早上。如果没问题的话,你们提前把手术费用交一下。”
“好,麻烦医生了。”
医生走后,杨启承把苏雪彤拥在怀里,“不要担心,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就要多往好处想想,你要知道我们家怜儿能给壮壮配型就已经是一件意外的惊喜了,既然老天给了我们这个希望,那就一定也会保佑手术成功的。”
一项只用数据和真理说话的杨启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信起了命运,甚至把希望寄托在老天爷身上。
苏雪彤仰头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吻了上去。
“你这个女人,还真不检点呢!”杨启承象征性地擦了擦被苏雪彤亲过的部位,“你再这样我可喊人了啊!”
苏雪彤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启承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苏雪彤的“再这样”,这不是欺负人吗!“苏雪彤,你的心大大的坏!”说完,他就捧着苏雪彤的脸,胡乱地亲起来,弄得苏雪彤一脸都是口水。
“诶,杨启承,你中午是不是吃韭菜了,你有口臭啊!”苏雪彤挣扎着推开了杨启承。
杨启承放开苏雪彤,一脸的尴尬,他伸出手捂在嘴上,呵了一口气,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啊。中午吃了韭菜……杨启承回忆着,不对呀,现在才九点钟,还没到中午,哪吃午饭去!而且他们一直惦记着检查结果,连早饭也没有吃!
他抬头看苏雪彤,发现苏雪彤憋着笑,“好啊你!”然后,两个人爆笑起来。
还在睡梦中的壮壮,也不知是听到了两个人的笑声,还是感受到了爸爸妈妈的甜蜜,也咧着嘴笑了笑。
这边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苏雪彤又把杨启承赶去上班了,“你知道手术费、医药费多贵吗?还不快去好好工作,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你不去工作,拿什么养活我们娘三个!”
“开玩笑!我再养十个你们这样的娘三个也不成问题,好吗?一百个也行啊,要花多少钱,尽管放马过来吧,本大少爷就不缺钱!”
苏雪彤的注意力跟杨启承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好啊,你还想养十个,一百个是吧?现在有几个了,你说!”苏雪彤拧着杨启承的耳朵,面对这么帅气的脸庞,苏雪彤也实在不忍心下手,只是轻轻地揪住了。
杨启承哈哈地笑起来,“傻吧你,那是打比方,你懂不懂啊!你懂不懂中国话呀!你是不是中国人啊!”
“那你说,你到底养几个!”
“一个!”
“什么?你只要壮壮一个人,是不是!”
“不是,三个!你、怜儿和壮壮。”杨启承的笑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停止了,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从玩笑到认真,苏雪彤心头暖暖的。
她点起脚尖,轻轻吻上了杨启承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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