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便联想到了极多的可能性,一丝理智将郝申英那几近崩溃的神志唤了回来,不再做那些无谓的猜想,一把将唐清如给抱了起来,飞速的往前跑去,正欲一脚踹烂了那扇阻挡住自己的木门,怀中之人的变动却令他的身子一震,停下了一切该有的动作。
只见得唐清如那紧闭住的双眼不停的转动着,原本微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像是在承受什么剧烈的痛苦,两道细眉紧紧的揪在一起。
“如儿,”慌张的探上了她的颈动脉,那里加速律动着的心跳却不能让郝申英得到半点心安,“如儿你不要吓我?”
不知道是否是因自己冒失的举动,才导致她变成这样的,郝申英呜咽了一声,一时间丢掉了所有理智,半蹲下了身子,仿佛正与怀中之人承受着同样的痛苦,无助的将头埋在了她的颈间。
一心沉浸在悲恸之中的他未曾发现,那本该失去生命体征的唐清如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殷、申英?”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语,却惹得郝申英猛地抬起了头来。
“如儿你?!”
“我的肩膀……”这本是一句喃喃,唐清如却因其而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歪头看向了肩头:“不痛了?”
与惊奇的唐清如不相同的是,郝申英陷入了沉默之中,而那双倒映着一脸迷茫之人的黝黑眼眸,隐隐有些晶莹闪烁,却是被感动的,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能继续与自己说话,终归是好的!
这些狂喜只持续了一瞬,注意到唐清如正紧盯着自己的肩头不放,郝申英的神色也染上了几分凝重,快速又极其轻柔的出手,待那细布离开了她的肌肤,触目的却是雪白圆润好到不能再好的肩头,两人皆是一怔。
“如儿你这……”
话到一半,郝申英却不知要如何说下去,一时之间哑了声响,目光触及到那雪白上的一抹鲜艳的红丝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把人家的衣服给扒了,又没那个狗胆帮她重新套上,一时之间,盯着她看也不是,挪开目光也不是,活像捧了个烫手的山芋,只等这山芋自己来爆发。
根本没注意到郝申英双颊上的两抹酡红,唐清如正处于一种懵了的状态,昨天明明还有那么一大块的结痂,现在怎么连条疤也没有了……
“呀!”
反射弧足有半个地球那么长的唐清如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郝申英给抱在了怀里,瞬时尖叫着跳了起来。
“如儿你别多想!我不是、我没有那个……”
眼见自己就要被唐清如误以为成不怀好意的狂蜂浪子了,郝申英心下一急,不顾一切的伸手抓住了什么,正要起身,却听得‘刺啦’一声脆响,正是那做工不太好的襦裙,被自己给生生扯成了两半。
“……”
只能感觉到自己的上半身一凉,唐清如顿时与那手僵在半空中的郝申英双双陷入了语塞之中,饶是一个现代人,也受不了被他以这样火辣地目光盯着自己,不由得眼眶一红,将要痴掉的他则在她凝聚出泪花之前捂上了眼睛。
“咳咳,你,”怕被郝申英误以为自己被他看了还高兴的不得了呢,唐清如清了清嗓子,刻意加重了语气道:“你背过身去,不许偷看我啊!”
闻言的郝申英立马乖乖的转过了身去,不要说这一个小小的要求,只要不是不理自己了,哪怕她现在直接让自己滚出去,都不会有半分犹疑的。
下一瞬,郝申英便使劲的攥紧了拳头,心想着还不如被唐清如使唤着滚出去呢。
只因身后那阵窸窣的动静,在习武之人的感官中被无限扩大,依稀能感应她褪下了那件被自己扯坏的衣裳,恍惚间忆起了从前看到过的风光,喉间都忍不住上下滚动,哪怕甩头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了,也依旧是脸红心跳的焦急着。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闻讯的郝申英缓缓转过了身子,仍不忘先偷偷看一眼,才松开了手。
“如儿,你刚刚……”
“我,我刚刚……”
有些被郝申英的疑问给难倒了,唐清如不想令他担忧,本想撒谎隐瞒过去的,又不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撒了谎反倒是弄巧成拙,只好将事情发生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所以,如儿你的身子起初有些不适,后来睡着了,现在又好了?”
听得郝申英这样的总结,唐清如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至于那阵剧烈疼痛,她选择了善意的隐瞒。
“可你的伤?”郝申英皱起了眉头,即使觉得唐清如不会撒谎骗自己,却总觉得这里面有哪里不对。
“……对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洛雪姐姐,”思量了片刻的唐清如忽然灵光一闪,大胆的猜测道:“早上那个嫁衣里,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凉凉的,会不会是她给我找了什么神药,又没告诉我,所以我就好了?”
“嫁衣?那嫁衣在哪,给我看看。”
得令的唐清如立马将那嫁衣递到了郝申英的手中,只能看到他将其里外检查了一通,在摸到肩头时明显停顿了一下,摩挲了下手上半透明的粘液,看着那火红嫁衣陷入了若有所思之中。
“这嫁衣,可是她给你的?”
“是啊。”唐清如想也不想便回应了一声,注意到郝申英的面色不是很好看,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怎么了吗?”
“没事……”
嘴上虽说着没事,郝申英的思绪却全被指腹上的粘液引了过去,看这色泽,分明是分配于谷中之人疗伤的药膏,难道她当真有这么好心?
还是……
注意到一旁的唐清如目光怯怯地望着自己,似是被自己的沉默不言吓坏了,郝申英连忙舒展了眉头,又冲其微微一笑。
“如儿莫要心慌,这衣裳并无异样。”
“哦……”
听得唐清如木讷的回应了一声,郝申英才松了一口气,不管是出于保护也好,出于私心也好,他实在是……不希望她们过于接近。
“你这几日,是在忙什么事吗?”
眼见自己与他陷入了沉默之中,唐清如便随口找了点话题出来,又后知后觉的捂上了双颊。
哎呀真是羞死人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啊,这样,自己就好像一个怨妇在抱怨他怎么不多陪陪自己一样啊……
“洛雪对你说了什么吗?!”
可令唐清如意外的是,郝申英对此显得很激动。
“没、没有啊……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没事。”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失态,郝申英失落地低垂下了头,心中的愤恨、愧疚与无奈却促使着他握紧了双拳,轻声道:“对不起,如儿。”
唐清如一愣,总觉得这句沉重的‘对不起’,不是在为他的激动而道歉的,倒像是在针对别的什么……
心下暗生疑虑,唐清如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几眼,这才发觉他那总被温柔所覆盖的眉间也染上了几分郁色,发青的眼圈显露出了疲惫的模样,微蹙的眉头宣告着他的心情不佳,她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再出声惹他,只好合上了嘴,陪着他一起沉默。
“如儿,”内心挣扎了半晌,郝申英面色平静无比的抬起了头,“我得走了,京都城里还有些要事未处理,如儿你先,我……”
不待郝申英把话说完,唐清如便出声打断了他。
“你又要走了。”
唐清如能听到,自己的语气委屈不已,也知道即使隔着一层面具,自己的面部表情也一定很楚楚动人,可以说是很可耻了。
是,她是不想让他去办事时还担忧着自己,也不想让他难堪的……
可,她也是人,他每次与她相见的时光都是这样的短暂,若是摆在现代,定是什么也不会抱怨的,可这里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通信的方式,他一旦走了,她便可谓是与他一点联系都没有了,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更可怕的是这个世界里还有什么诡异的杀手,那太多太多的未知数,让她不得不坠入了恐惧的漩涡……
“……抱歉。”
唐清如面上的依恋不舍,自然是尽数被郝申英收入了眼底,可那本该令他欣喜若狂的东西,此刻却愈发加深了心中的愧疚。
“如儿,你别难过,这样,我答应你,我保证,待我们成亲之后,我一定每日陪在你左右,好吗?”
眼见郝申英都这样哄自己了,唐清如还有什么办法呢。
“……好。”艰难的点过了头,接过了郝申英手中的嫁衣,跟随着他的脚步步至门槛处,目送着他离去。
本还在期待些什么,眼见郝申英连头也没回就没了踪影,唐清如轻叹出一口气,不去管那被风吹得嘎吱作响的木门,直接踱步回了屋内。
刚一坐下身子,余光不经意的瞥见了一抹白色,心下忽然腾升出几分犹疑,自己在昏迷之前,分明是见到了洛雪,可为何醒来之时,却是郝申英抱着自己?
当时他身在门口,应该是要带自己去寻医,或者去找月儿的吧,可那既然是那样,又干嘛还要把自己的鞋子给脱了呢……
怀着一腔莫名其妙的疑惑,唐清如只能穿上了那双不知被谁安放在床榻下的锦鞋,殊不知远处的竹林,有一抹纤细的身影正往此处走来,听得屋内传出的窸窣动静,身形一震。
“妹妹?”
人未到声先至,可当真看清屋中活蹦乱跳的唐清如时,洛雪脸上神情明显僵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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