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县,是大夏国距离大海较近的一个县,说是距离近,其实上,县城距离大海还有百十里。
在这个年代,人力有限,对大海极为敬畏,所以都远离大海,靠海为生的人极少。
不过,通河流经东海县,由于地势平缓了下来,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水域,这片水域和大海相接,宽阔浩瀚,号称通海湖。东海县城就在这片水域边缘,距离仅有十里左右。
而以这片水域为中心,零零星星的分布着大量的村落,都是以通海湖为生的渔民。
王琳带着王大牛从陆路而来,尚未抵达东海县城,倒是先到了通海湖旁的水伯神庙前。
距离水伯神庙还有几里地,王琳就听到了一阵悲切的哭声,人数众多,哭声凄苦,真是闻者心伤。
走到近处才发现,这里的水伯神庙恢弘至极。原本王琳认为,振威镖局给朱子平建设的水神庙就已经极为豪阔了,到这里后才发现,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里的水伯神庙占据了一大片地域,在主殿后面还有大片的院落,青石绿瓦、绿树遮蔽,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院落群。
而此时,在正殿门前巨大的广场上,一个个竹篓整齐的排列着,里面都装着一个婴童,这些小的婴童就那样放在竹篓中,大一点的将手脚捆绑起来,任凭这些婴童哭喊。
王琳粗略算一下,估计至少有百十个。而此时,竟然还有络绎不绝的人将这些婴童送到这里来。
而在这些竹篓外围,一大片乡民跪倒在地,痛苦的哀求,很显然这些婴童正是他们的子嗣,但他们却不敢去抢夺,只是跪倒在这里祈求水伯尊神的宽恕,放过他们的孩子。
而看护这些婴童的武人,都穿着清一色的黑色服饰,上面绣着的图案各有不同,或鱼虾蟹,或水蛇等等。
而在大殿前面,正督促指挥的一人,穿着长长的黑袍,黑袍上面绣着一条巨蟒,从其服饰上可以看出,此人应该是一个庙祝。他也正是这次抓婴童的指挥者。
“少爷,这也太惨绝人寰了,我去教训他们,将这些婴童解救出来,还给他们的父母。”王大牛那里见到过这种情况,顿时勃然大怒就要出手。
“稍等!”王琳制止了他道。
正在此时,从通往县城官道上来了一群人,正是一帮衙役簇拥着一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王琳自然是用神念早就发现了,所以才制止了王大牛,而王琳也发现来的人正是宁采臣,其穿着一身官服,正在衙役的陪同下急匆匆而来。
数年不见,宁采臣倒是改变了很多,身上少了些稚气和书生气,倒是多了一份沧桑和沉稳。
王琳和王大牛在路道旁的密林中,王琳之所以没有出去,是想看看宁采臣如何解决,按照王琳对他的了解,他似乎有点懦弱,面对如今这局面,他会如何行动。
“老爷来了,老爷来了。”那些孤苦无助,只知道哭泣、哀求的乡民看到宁采臣来到,一个个似乎找到了主心骨,看到了希望一样,顿时低声嘟囔着、欣喜的看向了宁采臣。
“哼!”那庙祝看宁采臣到来,冷哼了一声,似乎颇为不屑,冷然不惧的看着宁采臣。
宁采臣环视了一下整个广场,整个广场瞬间静寂了下来,甚至那些哭泣的乡民也停止了哭泣,可怜巴巴的看向了宁采臣。
“大人不在县衙饮茶读书,来我神庙作甚,难道想给水伯尊神上柱香么?”那庙祝不阴不阳道。
宁采臣来东海县不到两年时间,但为官极为清廉,办案也极为公正,不畏强权,而且颇为干练,倒是深得民心,这庙祝面对宁采臣倒是不敢太过造次。
“我来此作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么。你们兴建庙宇,拜神许愿,先前我尊重你们当地的风俗,并不插手。
但你们残害百姓,我身为一县父母官,却不能不管。现在,我命你速速将这些婴童放了,让他们的父母领走,带头操办此事的首恶、元凶随我去县衙认罪伏法。”宁采臣朗声道,声音洪亮,丝毫不畏惧。
此时,王琳也是暗暗点头,看来当年自己认为宁采臣懦弱,是有点偏差和谬误。他不是懦弱,当年无赖村民欺辱他,他是不屑与小人纠缠;而如今职责所在,在这种场面下倒是巍然不惧,很是硬气,可见其品性脾气就是如此。
“哈哈。他们是水伯尊神的信徒,都是自愿将婴童献上来的。这些人依靠着尊神的庇护,才能安居乐业,给尊神献上一两个子嗣,可保世代安居,如此划算的买卖,他们自然是愿意的。大人若不信,你可以问问这些人,他们是否是自愿的。”那庙祝毫不惧怕道。
“你、你、你。将他们三人带过来问话。”宁采臣扭头看向这些哭诉的村民,那些村民顿时低下头,躲避着宁采臣的目光,宁采臣用手指了指三个人,吩咐衙役将三个带过来。
“尔等是被胁迫或者是自愿将自己的孩子送到这里,如实禀报上来。”宁采臣威严的看着三人道。
“大人,我们是自愿将孩子献给尊神的,只祈求尊神保佑我们世代安居,丰衣足食。”那个老者将头趴在地上颤抖着用尽全力说出这句话道。
“我们也是!”宁采臣看向另外两个村民,他们也都赶紧低下头道。
“大人,既然他们愿意给尊神敬献这份孝心,大人何必再管此事,和尊神结个善缘,对大人在东海县立足大有好处,否则大人恐怕前程堪忧。”那庙祝阴阳怪气道。
“带那妇人前来问话。”宁采臣不理会他,用手一指另外一个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妇人,那妇人此时几乎哭的昏厥了过去,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一个竹篓,她随即被衙役拉着来到了宁采臣身前。
“你这妇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中有何人?”宁采臣这次不再直接询问此事,反而询问这个女子道。
“民妇李二花,家住黑石埔,家中有瘫痪在床的公爹、民妇以及民妇三岁的儿子。”那民妇强自按捺心神回话,当说到他儿子的时候禁不住泪如雨下。
“你相公呢?”宁采臣眉头一皱道。
“我夫一年前进湖打鱼,失足落水就再也没有回来。”那民妇如实禀报道。
“哼。你这妇人何其歹毒,将你夫留下的唯一骨血献了出去,你是否想改嫁他人,不想带着孩子拖累你了。”宁采臣勃然变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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