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早就残破,什么都不剩,乔九昭去过一次,就没有再去,那地方的荒凉、悲怆,即便是无关的人,风沙加身的那一刻,也能体会那种难以描述的无望。
顾长生百般无聊的坐在客栈,茶喝了一壶又一壶,若不是给了足够多的银两,店老板都怀疑他故意找麻烦。
再一次去趟内院,出来的时候,正巧乔九昭满身尘沙的回来,顾长生欣喜的迎接她:“九兄,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你好久。”
连续几天没有所获,乔九昭疲倦的抖下衣袍沙尘,饮一口寡淡的茶:“你找我?”
顾长生撩袍坐在她对面,哀叹一声,包含了无奈与自责:“上次是我唐突了,一直想向你道歉,派人来接你,你都没空,没办法,只有我亲自来了。”
“听你这话意思,我不跟你去,我就小气了?”乔九昭饮着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响桌面。
一连几天拒绝同一个人邀约,换做谁都知道乔九昭有其他意图,偏就顾长生这个人单纯,以为她还在气头上,紧张道:“欸,不是,我没那个意思。你的画我爹很喜欢,想再见见你,你有什么想说的,跟我爹说就是,他很正直,不会徇私。”
乔九昭问:“上次那四个人怎么样了?”
“你说他们啊,我爹让他们赔双倍的银两给欺压过的人,打下欠条后,给一个假户籍,让从兵去了。”顾长生自给自的倒杯茶,抿了一下,便没再碰,“九兄,我还在等你答复,可要去随我一同?”
“我找令尊有事相谈,自然要去。”乔九昭放下茶杯,意味深长道,“这事你也可以帮我,端看你愿不愿意。”
顾长生来的兴致:“什么事?说来听听。”
“我想查户册。”
从见面开始,乔九昭一直在留意顾长生神色,见他面色犹豫,笑笑道,“我亲人在这里,但是我没寻到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迁户了,想查一下,如何?应允吗?”
顾长生愁眉沉吟,没有给乔九昭回答,乔九昭也不催促。
到郡守府的时候,顾长生还是松了口,没带乔九昭去见顾常德,而是自己拖住父亲与师爷,让乔九昭自己去找书房,只给一炷香的时间。
顾长生说到做到,书房没有下人把守,溜进书房对于乔九昭来说轻而易举。
户册很厚一叠,乔九昭只挑与古月镇相关的看。
才知道杨家曾与一户姓顾的人家交好,那顾姓户籍,名曰顾德。伺候乔家母子的则是一名姓刘的管家。
但……
乔九昭抚摸着册上划掉的名字,无声轻叹。
刘管家的名字被划了,只有顾德尚在。
顾德,顾常德,一字之差。
门外突然传来谈话声,“府尹房内的茶快冷了,重新换一壶吧。”
丫鬟应了声“是”,吱呀呀的推开扇门,乔九昭暗叹不好,户籍来不及放回去,她握在手上,溜身躲在书桌下。
瞥见凌乱的书架,丫鬟轻“咦”了声,前不久才整理过,怎么就乱了?
乔九昭探头看去,丫鬟背对着她将书架仔细整理放好。
乔九昭心中一片无奈,偏在这个时候。
索性丫鬟没有偷懒,整理好书架,提上茶壶离开。
乔九昭记不得手上一页该放到什么位置,打算随意放回,书案上拆开的信封映入眼帘,她取出一看,信上说宁可错杀,不能轻放。
字迹是温衡钰的。
是发现她了?
乔九昭不敢深想,悄无声息的从窗口跳了去。
顾长生正在练剑,冷光霜寒,剑影快不眨眼,顾常德捋着胡须,颇为欣慰的指点,师爷与顾常德一同坐,心思却不在上面。
顾长生不是无意学武吗?怎么今日拖他们练完一炷香都不喊累。
师爷狐疑的盯着顾长生,顾长生手腕一抖,原本好看的剑花成了一个残缺品。
“今日就先到这儿,长生,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顾常德松了金口,在场另外两人都觉得解脱了。
师爷连忙堆出笑容,抚掌道:“少爷的剑法,越来越长进了,好,很好!”
“爹,孩儿先下去了。”顾长生长呼一口气,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擦拭额头热汗,带着剑往自己院子走。
师爷望着他背影,似狐狸般的眯起眼:“小少爷今日有些不对劲啊。”
顾常德并不应话,只道:“长生在这里没几个朋友,愿意习武是好事,你该相信他的诚意。”
师爷赔笑两声,话锋一转,绕到上头交代的事上,顾常德谨慎作答。
顾长生回到房间,挥退下人,重新换一身衣服出门,没绕多远,就到与乔九昭约定好的地方。
“九兄!”
顾长生唤她几声,乔九昭像没听见似的,眺望远方,理都没理它。
顾长生拍她肩膀,乔九昭惊了一下,眼底流转寒芒,像极了半出鞘的利刃,袖子里的匕首差一点滑出。
“……怎么?没找到你那位亲人?”顾长生脸色微白,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勉强。
“抱歉。”乔九昭没办法解释的杀意,低声道,“他死了。”
顾长生一怔,关切的问:“你查清楚了吗?是不是看错了?”
“古月镇死人多频繁,你作为郡守之子,不可能不知晓。”
顾长生被她堵的哑口无言。
乔九昭故作失望的摇头长叹:“他曾经在杨家手下干活,杨家满门被灭,他怎么可能还在?是我痴心妄想。”
顾长生追问道:“哪个杨家?叛国被灭的杨家?”
“难不成古月镇还有第二个杨家?”
顾长生嘴角抿成一条线,盯了乔九昭好几眼,难以启齿道:“杨家也曾是郡守,却与蛮人勾结,害了乔家忠义,满门被灭,罪有应得。”
小七尸骨未寒,乔九昭三分假的话也成了七分真:“当年的事谁也不知道真相,若是杨家做的,怎么会害得一家葬身火海?”
“我爹曾经与杨天禄熟识,他说杨天禄是这样的人。”
“不管是谁,都有判断错的时候。”
“父亲说是,就是。”对于这件事,顾长生格外固执,“若不是杨家,蛮人怎进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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