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广宁公主短促地惊叫一声,便叫不出来了,冷风灌进嘴里。
紧接着,抱着她的人掉在歪脖树上,缓冲了一下,“嘭”的一声闷响,砸在地上。
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五脏六腑被震得移了位,胸口和骨头发疼。
“咳咳……咳……”
广宁公主猛地咳嗽几声,缓过来之后,看清身下的人,瞳孔一紧,只觉得毛发倒竖,翻身往旁边倒去。
只见誉王吐出一口血,鲜红的血从他身下流淌出来。
他的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广宁公主吓得脸色惨白,猛地爬坐起来。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和誉王并没有掉下崖底,而是掉在一块石台上,一抬头便能看到崖顶,以及一棵歪脖树。
她脑子里陡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誉王是故意抓着她摔下山崖,这里的高度,以及这棵歪脖子树,全都是他算计好了的。
可她不知道誉王好端端的,为何要抓着她坠崖,故意身受重伤。
为了娶她吗?
下一刻,广宁公主否定了。
誉王绝对不止是带着娶她的目的,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想到这里,广宁公主毛骨悚然。
这样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对自己都能下狠手的人,充满了危险,让她害怕。
广宁公主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走,可这儿往上是陡峭的山壁,下面是万丈深渊。
她上不去,也下不去。
“母妃……”
广宁公主听到誉王虚弱地唤了一声凌贵妃,下意识朝他望去,只见他紧闭着眼睛,神色痛苦的呓语。
“璟儿疼……”
广宁公主难以置信地看着誉王,似乎没有想到心狠手辣,手段残忍的男人 ,居然会有脆弱的一面?
只见他唇瓣嗫嚅了几下,听不清他后面说的话。
不等广宁公主琢磨,突然间,他紧闭的眼睛睁开,清辉似的眼眸里,干净纯白,不含一丝杂质,充满了痛苦和惧怕。
广宁公主愣住了,与这双眼睛对视上。
顷刻间,这双眼睛变得幽深,戾气肆虐。
他突然出手,掐住她的脖子。
广宁公主呼吸不畅,抓住了他的手,想要掰开他的手指。
他的手劲很大,慢慢地收紧手指。
她的呼吸不畅,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涌来,激发出她的强烈求生意志。
广宁公主不想死在这里,不能死在这里。
她隐约猜到,誉王不愿把自己那一面,展露在人前,方才要杀她灭口。
广宁公主眼睛睁圆地看着他,似乎看清是他,又从这意外中回过神来,眼底的恐惧消退了,满眼都是对他的感激。
“谢谢你……救我……”广宁公主一字一字从喉间挤出来:“如果不是你救我……我就摔死了……”
广宁公主说完这句话,放弃了挣扎,甚至将脖子伸长了,又一种引颈受戮的意味。
誉王看着她的眼睛,从一开始的惶恐,变成了感激,解脱。
今日坠崖是他精心设计,北齐狼子野心,从未放弃将广宁公主嫁给镇北王世子。
他便提出秋猎,将机会送到北齐手里。
北齐的人鲜少有机会能接触到沈渡,秋猎是他们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绝对会紧紧抓住了,一定会让广宁公主下场。
他不用刻意去算计,去引导,只需要把齐王引开,再拉着广宁公主坠崖。
即便众人觉察到不对劲,却也查不到他动手的痕迹,最终只会归咎为意外事故。
早在秋猎之前,他便派人来查探过地形,确定了这一处方位,亲自来查验过,确保在什么样的高度,不会摔死,只会重伤。
他摔下来的时候,陷入了短暂的昏厥,十岁冬猎的遭遇袭来,无法自控的将不堪的一面流露出来,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杀了她。
可广宁公主的话,却提醒了他。
他为什么要拉她坠崖,为什么要救她。
一切只是为了自救。
他的父皇重情重义,却亲缘浅薄。
他为人臣,犯下的一切罪责,足以让父皇砍了他的脑袋。
可他又为人子,重伤在身,又与广宁公主关系匪浅,甚至还帮着父皇引开瑞王那个大麻烦。
即便是要追究他,也会有所顾虑了。
所以广宁公主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死.
誉王松了手,这一股劲卸下来了,便再也提不起力气。
广宁公主趴倒在地上,空气涌入气道,刺激得她剧烈的咳嗽,咽喉疼的像刀子在割。
她心里清楚,只是暂时躲过了一劫。
从坠下山崖的这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和誉王捆绑在一起了。
想要活下去,就不能去害怕他,要感激他,甚至“爱慕”他。
“王爷,我……我给你包扎……”广宁公主从袖子里取出帕子,怯怯地看着他,似乎仍然有些害怕,却又忍不住想要去靠近他:“你是唯一一个救我的人,我……我想帮你……”
誉王注视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努力压制着对他的恐惧,却又因为可笑的恩情,想要偿还他。
他冷声说道:“不必。”
广宁公主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缩了回去,心里想着,还是要害怕他的,毕竟她亲眼看到他杀了兔子,又险些被他给杀了。
否则,会让他起疑。
-
誉王和广宁公主坠崖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靖安帝的耳朵里。
“皇上,悬崖边发现了誉王和广宁公主的马,林子里不见他们的人影,像是坠下山崖了。”
靖安帝心里有过许多猜测,唯独没有想过誉王会以命相搏。
他正要下令,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紧接着,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翻身下马,飞快地来到靖安帝面前,单膝跪地道:“启禀皇上,瑞王带着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去了凤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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