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主拍了拍手,整了整衣衫,然后把收伸进衣领里取出了一张长溜的薄纸张。
老城主见对面二人有些愣住了,他这才尴尬地笑了笑,道:“我这也不是谨慎嘛。万一里边真有线索呢?”
老城主虽然不认为这张纸与这件事有关,但他仍然是随身携带,小心翼翼地保存,由此可见其对于老叟的情谊是真的深厚。
柳河与甘旗二人接过纸张,认真地阅读起来。通篇下去,辞藻算不上华丽,但言辞顺畅,毫不突兀,给人极舒服的感觉,虽然所言皆是琐事,却又在琐事中蕴含真情,真情流露间抒发的是人生的大道理,实在是一篇不可多得的文章。只是二人将这文章读了数遍,正如老城主所言,也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难道真的没有线索?我们今天先是在书院里逛,然后附近村子满村子的问,最后才来到这里,真的就要空手而回吗?”甘旗有些颓败之感。
只是柳河却是突然兴奋,大声道:“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发现什么异于常理的地方了。”
“我刚刚说....”还没等甘旗把刚刚的话复述一遍,柳河已经指着纸张的最末尾一段说道:“我知道了,你们看最后一段,‘东泽之乡,五五之数,有一孩童,天资聪颖,轻巧灵动,吾愿收之为徒,奈何其年岁尚小,且乃家中独苗,实为难言,遂先行赠送棉布数匹,可做冬衣御寒,其中情谊深厚,望能珍重。’
这句话虽仍是闲谈,而且以此平淡结尾乃恩师的既定套路,‘望能珍重’又是有两层意思,一是表达自己的看重,二是希望对方家中能珍惜两方的这份情谊,但其中有一点异样,就是为什么此时不到夏季却要送冬衣,虽然情谊深厚,可也太早了些,若从此句耐心推断,便可察觉其中多有隐喻。
比如说‘其中情谊深厚,望能珍重’这句,如果我们理解为棉衣之中藏了东西,希望我们能够注意察觉,也无不可呀。”
听了这话,二人又仔细看了看纸张上的句子,一脸恍然神色。
甘旗道:“确实可以这样理解,那么说之前的‘东泽之乡,五五之数’告诉给我们的是线索所藏的地点了。大楚村户之间设有牌号,五十五想必就是这家人在东泽乡的牌号了!”
“线索有了,不妨我们就连夜去寻。”柳河与甘旗二人都是颇急,只是老城主拦住了即将出门的二位。
老城主劝道:“你们这样匆忙出门行路,周边若还有细作,岂不尽收眼底,到时若有人跟着你们,到时藏在暗处的证据表现在明面,你们二人势单力薄的,怕是会有闪失呀。”
柳河与甘旗思索片刻,这才略微平静下来,他们也是找到线索太过激动,如今细细考量,便也知道轻重。
“你们今夜在我这里住一晚,现在我们继续闲聊着,一会儿再到院里四处去转转,好装做不知情的模样,等到你们明日回去,去找了廷尉府查案的人,到时一同去找证据,这才能万无一失。”
柳河与甘旗俱是点头,认同老者的劝告。
赵楷这边,他在这天下午便被押进了书院外围驻扎着的军营之内,那猥琐的韩醒并未离去,反而一脸奸笑,紧紧跟在甲士身后,看来一会也是要他来审讯自己了。
一处昏暗逼仄的营长之内,仅有一点烛火慢慢摇曳,四处都被大帐篷栓的紧紧的,就连清新的空气都难以飘进来,赵楷就是被押到了这个地方,等到甲士将自己双手双脚用套在一个椅子上的铁条捆住,赵楷便也明白了今天这场闻讯不会是个平缓的过程了,注定是要轰轰烈烈的。
只是赵楷没想到的是甲士最终退场,整个帐篷只剩下一个矮小的韩醒,对方的笑容就没止过,他贱兮兮地说道:“来,你再给我犯个疯病试试,看我不抽死你。”
只见韩醒在昏暗之中仿佛轻车熟路般,随便一摸,手上就多了根粗大的鞭子,借着明灭不定的烛火,赵楷能看到其上还隐隐残留着早已干涸的血迹,这个韩醒很明显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以这人的品行,莫不是来一个得罪他的人,他便找机会按个罪名把对方带到这里一阵鞭挞?
赵楷有些坐不住了,不是畏惧,而是愤怒,他没想到面前的这个韩醒竟如此丧心病狂,莫不是良心都被狗给吃了。
只是赵楷考虑到还不能让己方暴露,便压制下了使用神通破坏手脚锁链,然后直接暴揍对方的冲动,只是目光死死盯着韩醒,犹如剔骨的钢刀不剔骨也要让人记住这份狠厉。
啪的一声,很响很响,鞭子已然重重抽下,只是赵楷并不喊疼,不是他在强忍,而是对方根本对自己造不成伤害,要知道韩醒是个普通人,那矮小的身材了藏着的力道也不大,赵楷这要稍微舒展一下体内的灵力,便可轻松抵挡得住对方的鞭挞,而且不留半分伤痕,就像无实质的一层保护膜,可以在对方接触上来时直接弹开对方的攻击,还会造成不小的反震力。
只是愚蠢的韩醒并未察觉这股子异样,帐篷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又远离赵楷那边,所以他根本看不清楚赵楷那边的情况,倒是自己被反震力一次次震退,却还想着是因为他自己使得力气太大,口中竟还直呼痛快,看来是当作一次存粹的发泄了。
只不过再愚蠢打得够久了,也能察觉到异样,因为韩醒都有些累了,对面端坐着的赵楷那厮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终于是想到要上前查探了,等靠得近了,他这才惊呼一声,望着赵楷身上那无半点伤痕,甚至连衣物都没破损的身体,一下子目瞪口呆。
他像是不信邪一般继续抽打几下,只是靠得越近反震力越大,这人也是个倔强的性子,又连试几下,揉了揉眼睛说道:“见了鬼了。”说完还看了看四周,应该是在观察到底周围有没有鬼。
赵楷心中冷笑,这人智商也是可以,到得现在也未察觉到自己是修行者的事实,实在是个五识闭塞的蠢笨之人,早知道自己刚才就装作被鬼解救,直接自己用灵力震开枷锁,然后撒腿狂奔了。
赵楷也就是想想,毕竟自己要真的跑了,很多事情也就麻烦了,他还想看韩醒继续表演呢,只是很快的赵楷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韩醒往外跑了一趟,不知从何处又叫进来了两名甲士,两人还抬着一个火炉,火炉之上有一猩红的烙铁正嗤嗤作响。
鞭挞无用是因为自己巧妙地运用了灵力抵消了对方的力道,但这烙铁若是实打实地落在自己身上,估计以后一辈子自己的身体就要背上一个耻辱的烙印了。
外面没有变数,那便只能自己破局,赵楷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烙铁落在自己身上,所以他如今要么是亮出廷尉府令牌,震慑住对方,要么就更纯粹一点,自己运用神通直接离开这里。
猩红的烙铁不断靠近,那韩醒如同正要收割生命的死神一般也正迈着六亲不认的嚣张步伐,两步并作一步,快速接近而来,已然是等不及了。
赵楷还正在考虑到底选择哪一个方法脱身,反正他有实力在身,根本不急,最后要没做出选择,在烙铁靠近身体的刹那直接暴起也行。
只是帐篷外突然传来嘈杂之声,长刀出鞘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紧接着便听有人大声道:“吾乃凌平城廷尉府统领都廷尉贺无双,来此捉拿韩醒问询,一切公事公办,叨扰了。”
这声音极富穿透力,整个军营都传了个便,这就是有灵力加持的好处,赵楷知道这个贺无双在修行一道上也是少年天才,甚至还见过对方,只是对方见没见过他,就不得而知了。
帐篷内的韩醒听得这话身子突然僵硬,手中的烙铁丢在地上,好似是失了分寸丢了魂一般,然后赵楷就听得面前的韩醒又好似突然回魂,他大喝道:“拦住这人,他必定是假冒的,我龙窑书院乃龙窑州第一书院,朝廷派院长坐镇,哪里轮得到凌平城的都廷尉来多管闲事。”
帐篷附近的甲士们听得这话,都握紧了手中刀,看来他们对于院长一派倒也忠心耿耿。
只是没等那些个甲士们缓过神来,身边好似一阵风飘过,一个浑身金黄的身影便已掠过持刀的甲士群,直接掀开帐篷,来到了帐篷内。
“你,你是怎么进来地?”
“我说过了,一切公事公办,叨扰了。”话一说完,金色的身影直接来到韩醒身前双手各自拎住一条胳膊,将韩醒架了起来,之后又好似一阵风似地,消失无踪了。
赵楷自行挣断了枷锁,站起了身,舒缓了几下手脚,这才准备出门,刚刚那一幕他倒也是见怪不怪,用金身境的修为对付一个普通人就应该如此简单才是,当然那个贺无双也不一定只是个金身境,赵楷自己灵力低微,是无法感应个通透的,只是对方走的时候似乎还看了一眼自己这边,那目光颇为锐利,倒是没有敌意,也不是欣赏,硬要说是什么意思,那便只能是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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