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凯因已经不清楚这是自己多久以来再次听到这个称呼了。
他本来以为灵魂原石已经够,够超出现实范围了,可没想到,还能在这地方听到更加,令人无解的称呼。
神明早已陨落。
这是凯因和所有星际人的共识。
没有信仰,绝对利己。
这是星际人最普遍的生活理念。
看到对面的小孩陷入了沉思,塞克哑然失笑,“当然了,我指的神,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
呼风唤雨,决定命运。
不是的。
“那是什么?”凯因问。
塞克给了奥菲莉亚一个眼神,后者上前一步,缓缓开口。
“新纪元元年。”
“初征泰罗星系的人类发现这里适宜寄居和生存。”
泰罗星系,就是联邦和凡尔修所在的星系。
凡尔修是泰罗星系的原住民,而人类,不过是迁移过后的存在。
他们曾经被奴役,被欺压,这么长的时间以来,随着人类的发展,凡尔修也逐渐改变和强大了起来。
奥菲莉亚注意到凯因的眼神,笑了笑,“在星际史里听了很多次了吧?这个开头。”
凯因只是问,然后呢。
“然后并不是这个故事的重点。”奥菲莉亚眸光沉沉,“之前发生了什么,才是今天我要告诉你的。”
“当初实行星系探测任务的,是四个人。”
“这四个人,是开拓新世界的神明。”
奥菲莉亚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四个人都各自拥有着超凡的能力,但在此之后,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消息。他们凭空消失了。这么多年来,无数的人都在追溯着他们的踪迹,不过都失败了。我们也只能通过史料和各国情报的集合拼凑出某些毫不起眼的信息。”
塞克接着说,“那个叫谢朗的孩子,奥休斯家族的长子,黑发黑眸的传人,拥有着平平无奇的精神力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受到了某种封印。”
“我有理由猜测封印他的人知道他的特别之处。”
“不过恒星战纪似乎在机缘巧合之下,松动了封印。”
凯因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告诉我?”
塞克凝视着他,倏尔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我和凡尔修的老国王,有一些旧交情。”
凯因下意识转头看向奥菲莉亚,这个女人站在他和塞克对视的轴线之外,抱臂而立,并不在乎。
“你不用担心,奥菲莉亚,是我的女儿。”
???
*
林荫小道。
谢朗还在和那四五个来路不明的人对立着,加勒站在一旁,拍手叫好。
事实上,谢朗还不知道这一场单方面的欺压是如何开始的。他明明没有任何打斗的想法,因为他清楚自己没有实力,可当带头的刺头男孩一拳砸过来的时候,他的大脑忽然绷紧了某处的弦,然后他的身体旧连带着动了起来,侧闪躲过。
他没有任何挥拳的力量,他的拳头打出去也不过是棉花糖,软趴趴。他本该连闪躲的力量也没有的,可当别人的攻击就赤/裸/裸出现在眼前时,他的身子不自觉地就动了起来,如同某种下意识的应激反应。
不过谢朗知道,这绝对不是应激反应。
先说他从没练过,再提他大脑中无法忽略的那种瞬间计量感。
犹如一台计算精巧的超级电脑,模拟着面前的动态,在一刹那计算了成千上万的可能后,选出了最优的那一个。
所以他才可以接连躲过一个又一个。
这种感觉很奇妙,非常,非常奇妙。
如果非要说的话,谢朗只有这样比喻,这种感觉是,一下连上了世界上所有大脑的wifi,植入病毒,并窥视着他们的行动,以此集成运算,他的大脑给出最佳反应。
他闪躲得轻轻松松,来找茬得学生却是暴躁万分。每一次重击都落空的感觉并不好受。
更别提有时候还会误伤到队友。
那个人一次也没有出手,却利用闪躲时刻的角度和位置,以及他们自己的位置与出拳的力度和惯性,使得他们互相击中,来不及反应。
他们不会想到这是大脑一瞬间计算的结果,只会觉得,这是武学的天赋。
“可恶。”刺头握紧了拳头,暴怒。
“太棒了。”加勒看得目瞪口呆,连连摇头。他出来帮艾莉莎带东西,正好遇上这事,就凑过来看热闹。一是想见见这新生几斤几两,二嘛,要是这小子撑不住了,他还能上去打两拳过过瘾。现在他完全没有这些心思了,脑子里只有大写的叹号。
要是他拥有这种敏锐的神经和反射能力,那是不是,以后艾莉莎每次打他,他都能过轻松躲过呢?
一想到那种时刻,加勒就觉得身体里涌上来了一股子让他立刻变得摩拳擦掌的兴奋躁动感。
“谢朗!加油!”加勒火上浇油,“打他!揍断他的鼻子!”
刺头怒气冲冲朝着谢朗的鼻梁打去,谢朗身子往后仰,腰段出奇地柔软,一下就绕到刺头的身后,那一拳打中了另一个小孩的鼻子,后者即刻大叫,并且开始流血。
见血,加勒如同吃下百万兴/奋/剂。
“噢!左边!揍他左边!不不不,踢他下档,对,就是那!”
“你他妈闭嘴!”
吼出这句话的不是谢朗,而是刺头。他实在是受够了这个人的指挥,每次他一开口,他就忍不住跟着这个人说的话进行动作。
加勒愣了愣,指了指自己,“你说我吗?”
刺头翻了个白眼,“废话。”
“再说话的话,就揍死你。”刺头朝着加勒挥了挥拳头。
加勒也个一点即燃的性子,“有本事打一架试试!看看谁揍谁!”
刺头停下动作,他的兄弟们也就跟着停止了动作。繁忙的闪避者谢朗终于得空,他气喘吁吁,额角流落着汗珠。
好了,终于可以看戏了。
不出意外,这俩人将会打起来。
果然,接着,事情就从揍谢朗演变成了揍加勒。
好在加勒没有谢朗废材,能考上机甲实战班,他还是有几斤几两,虽然每天都被伊莉莎暴打,可面对这些人,他勉强还能占据一点上风。
机甲实战班和实战班不同,前者多维教育,重视机甲实验战斗的新型方式,后者则是非常看重身体上的训练,刺头几个人也是实战班的,因此打了一会,加勒就有点受不住了。
“你们机甲实战班,就这点本事吗?”刺头出言讽刺。
实战班和机甲班,其实是有些水火不相容的摩擦在的,其主要原因在于,前者觉得后者不过是过家家,少有真正能够操纵机甲的人出现,也觉得他们占据了大量的教学资金,不公平,后者觉得前者太过鲁莽,当然,这种认知不过是基于前者敌视后的反抗。
总而言之就是,自机甲实战班成立后,实战班就有些和机甲班,势不两立的意味。
此刻终于能够打起来,刺头他们正是做好了大闹一场的准备。
谢朗有点担心了。
加勒已经是第四次被打中胸口了,他的脸色难看了许多。
尽管每天都在伊莉莎的暴击下锻炼着抗打击能力,可他毕竟是人。
“喂,死中二。”一阵清亮的女声传来,“买个面包这么慢的吗?”
加勒扯了扯嘴角,躲过迎面的一拳,“啊,臭八婆,没看见我正在打架吗?”
伊莉莎没说话,她跑过来,抬腿一脚踹开挥拳冲向加勒的人,“打架?我看你被打还差不多。”
刺头见有人插手,火冒三丈,“男人的战场,女人走开!”
加勒不说话了,他伸手用虎口背部蹭掉嘴角的血液,看向伊莉莎,伊莉莎果然露出了扭曲而诡异的笑。
“你,再,说,一,遍。”
加勒猫着身子溜出了战斗范围,站在了一旁已经开始吃零食的谢朗身边。
“不打了?”谢朗有点好奇,他还以为加勒会跟别人死磕到底。
加勒连忙摇头,“伊莉莎,恶魔之猛虎,要出动了。”
谢朗还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就听到了耳边传来刺膜的惨叫,他看过去,刺头的弟兄们已经被打得七零八碎,散落在四周,只剩下刺头一个,颤颤巍巍地看着伊莉莎。
后者活动了下脖颈,甩了甩手腕,轻笑,“现在还觉得,这是你们男人的战场吗?”
“啊啊啊,好帅。”加勒小声地说。
谢朗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缩在一团面部发红叫着好帅,怎么想怎么奇怪吧??
“伊莉莎,很厉害吧?”加勒夸耀着说。
谢朗看着不远处的女人,她瘦弱的胳膊上肌肉线条明显。
这个人,打架靠的不过蛮力。
还好对上的也是一年级刚入学没几天的新生,毫无战斗技巧,要是遇上更老道的对手……
不过也比他厉害多了,于是他诚恳地说,非常厉害。
就在伊莉莎准备对刺头挥拳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把小刀,或者说是匕首,黑色柄,银色刃,直朝伊莉莎的背部去,离她竟然只有毫厘差。
加勒大喊,伊莉莎小心。
谢朗的心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银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伊莉莎爽朗的笑,想到她陪他去交换市场时,耐心又温柔的介绍。
这是他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情景。
刀。
有人将在现实世界死亡在他的面前。
还是一个,刚刚认识的朋友。
是的,朋友。
谢朗紧绷的那口气一下松了,与此同时,匕首像是砸中了空气墙,瞬间脱力,哗啦落地。
“呼,还好你没事。”加勒揉了揉眉心,“谢朗,你刚刚看到了吗?”
加勒转头,谢朗不知何时昏了过去。
“谢朗???”
那边的伊莉莎见这处的情况,一拳揍飞刺头,又转身踩了一脚手不老实的小弟,跑过来,一把公主抱起谢朗,带着他往前跑。
“去哪儿啊?!”加勒不懂。
“医务室啊白痴!”伊莉莎吼道。
*
“所以,谢朗他,拥有将精神力现实化的能力?”凯因总结道。
塞克摇头,“是也不是。”
“我们谁也不知道这种能力的尽头,所以凯因,我们希望你在这两年里,尽可能地开发他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凯因皱眉。
奥菲莉亚替自己的父亲补充,“人往往会在高压的情况下突破自己。”她看向凯因,“我们打算提前期末试炼。”
“提前??”凯因压低了声音。
塞克点头,“是的。”
凯因质疑,“就为了解开一个或许不存在的封印?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期末试炼的难度。”
塞克叹了口气,“我们无法再等了。所以如果有意外情况,希望你能够保护他。当然,是在你能够保护自己的前提下。需要的话,兽态是可以开启的。”
“那别的学生呢?”凯因反驳。
塞克笑着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有办法保证他们的安全。”
他们还想再说些什么,奥菲莉亚的通讯器响了,看了消息后,她的面色有些凝固。
“谢朗进了医务室。”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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