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她情窦初开时,是对着谁?
乔绾心里十分不高兴了,她踢了季九爷一脚,瞪着眼看他。
“我十六岁跟了你,十七岁嫁给你,现今崽崽都要给你生了,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季九爷‘嘶’了一声,合着他被盘问了半晌,想扳回一局,却又不小心给自个儿挖了个坑。
见小妻子一脸不高兴,季九爷连忙抱着她哄。
“爷失言了,别气。”
乔绾闭着眼不肯再理他,闷声道,“我睡了,你起开。”
季九爷哪能真起开?除非是今夜不想搁这屋里睡了。
他耐着性子低声下气,吻她眉心发顶,故作深沉道。
“你也该生气,爷一想起竟然错过你十六年的青春,心里就惋惜难过。爷气自己不够争气,否则便能更早来到你身边。只是终究无力改变,只能尽力对你好,弥补那些错过的遗憾。”
这话酸的,乔绾只觉得整个人都麻了。
她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简直不敢置信,这是季九爷能说的话。
油腻的花言巧语,可真让她受惊。
乔绾哭笑不得,素手探出薄被,捏住他面颊用力拉扯。
“季世延,没事儿吧你!”
季九爷吃痛蹙眉,连忙握住她小手,抵在唇边吻了又吻。
他眉梢眼角都是情意绵绵,深深望着怀里的姑娘。
“绾宝贝,不生爷气了。”
乔绾被他这番言行举止逗笑,再大的脾气也消弭了。
她捶了季九爷胸膛一下,闭着眼钻进他怀里,软声道。
“我睡了。”
季九爷凤眸带笑,唇贴在她眉心,低‘嗯’一声,一下下轻拍她后背。
这天夜里,乔绾莫名做了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只确定是很小很小,她梦见母亲,又不像是母亲。
她抱着自己在摇椅上,身上穿的是旧时的裙衫,声音轻柔好听,手把手教乔绾摇绣球铃铛。
绣球上的七彩绣线十分好看,金色的铃铛坠在两个对角儿上。
铃铛发出清泠泠悦耳的声音,乔绾高兴的笑了。
“绾绾。”
这时,有人唤她,乔绾下意识抬起头。
廊道的那头,有个修挺如竹的身影,蹲下身向她张开怀抱。
他的脸在逆光处,乔绾看不清晰,只是依稀心中明白,他是笑着的。
母亲将她放在地上,轻轻推了推她。
“绾绾,去爹爹那儿。”
乔绾豁然睁开眼,入目是金漆雕花的天花板,她思绪沉浸在这梦里,恍惚觉得心口又沉又暖。
季九爷推门进来,就看见她支着手臂坐在那儿,一脸茫然无措地神情。
“怎么了?不舒服?”
他举步走向床边,倾身去摸她额头。
乔绾回神,眼睑掀起看着他,樱唇嚅喏。
“我梦到,好像是我父亲。”
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梦见乔岳阳,季九爷也是头一次听她提起。
他怔了怔,坐在她身边,凤眸沉静柔和。
“梦到了什么?”
乔绾脑子里有些混乱,垂着眼回忆了一下,都是模糊不清的片段。
“梦见母亲,还有一个七彩绣球,父亲蹲在那儿,要抱我…”
七彩绣球。
季九爷眸色闪烁,薄唇抿出抹笑,抬手揉了揉她发顶。
“起来用膳,一会儿给你看样东西。”
乔绾点点头,扶着他手臂下了床,自己去洗漱。
两人用完膳,季九爷牵着她离开主楼,往东南楼的方向走。
顾及着乔绾大着肚子,他走的慢。
乔绾跟在他身边,憋不住问出口。
“您带我看什么?”
季九爷薄唇微勾,捏着包在掌心的手揉了揉。
“你梦见了七彩绣球,可是坠着两个拳头大的金铃铛?”
乔绾月眸眨了眨,诧异的抬头看着他侧脸。
“是真的?”
季九爷浅浅一笑,没再说话。
两人进了东南楼的院子,正遇上要出去的韩兆。
“九爷,夫人。”
“听楼在吗?”
乔绾笑盈盈问了一句。
韩兆面含浅笑。
“在的,方才还说好些日没见夫人,想过主楼去看看,属下正要出城,九爷和夫人进去吧。”
乔绾点点头,季九爷‘嗯’了一声。
等韩兆走了,季九爷牵着她上了台阶,走进大厅,乔绾回头看了一眼,轻声道。
“赵滨和佟骁还驻扎在城外?”
“今夜打算送大帅出国,这趟让赵滨跟着去,城外的兵马暂时不动,大帅一走,总要防着些。”
说着话,两人上了二楼,径直进了书房。
乔绾坐到沙发上,看着他从书架上取下个木盒。
梨花木盒搁在小几上,季九爷凤眸带笑,看了乔绾一眼,将木盒打开。
乔绾微微倾身,看清里头放着的东西。
她眸色微怔,伸手取出那枚彩线绣球,七彩绣球金铃叮当,俨然将梦中那只绣球清晰化了。
乔绾张了张嘴,双手捧着绣球晃了晃,面露惊讶看向季九爷。
“是它,怎么在九爷这里?”
季九爷清浅勾唇,轻轻撇了那绣球一眼,然后将梨花木盒里另一只盒子掀开。
盒内衬明黄绸缎,缎子上搁着串儿碧玺佛珠。
乔绾认出这佛珠,是当日在苏城时,曹岳献给九爷的。
她看了看手里的绣球,又看了看被季九爷掂在手里的碧玺佛珠,突然就悟了。
“所以,这两件东西,都跟我有关?”
季九爷将佛珠递给她,一手捏着绣球抛了两下又接住,才笑着开口。
“佛珠是你祖母的,乔皇后入主中宫时带进了宫,现今传言的什么皇后给出阁的女儿做了嫁妆,其实都是虚的。你父母成亲八年才生了你,乔皇后将这贴身之物赐给你母亲,视为皇室恩宠。”
“这绣球,是你母亲在闺阁时的玩物,她十分喜欢,后来每日拿它逗你开心。”
“那年你父亲送你们走,为解相思,特意留下这绣球在身边。”
“爷多年前回昌平城,想打听你父亲临终前的事,机缘巧合,在乔家过去一个看门小厮家,见着奶娃娃手中抱着它,花了一百大洋买回来的。”
乔绾月眸微怔,盯着他手里的绣球,又气又笑的推了他一把。
“你疯了!这么个破旧的东西,值一百两大洋!”
季九爷失笑,握着那绣球在乔绾肚子前晃了晃,绣球发出清泠泠悦耳的响声。
“这一百大洋买的是回忆,珍贵无价。”
他当时,记挂着乔岳阳将小小的独女托付给他们,一想到乔绾在哪里受人欺负,他就心中又悔又怕。
后悔自己年少时讨厌她。
害怕自己没能力保护她时,她就被欺负的离开这人世。
更怕自己辜负乔岳阳的托付。
“现今好了,这东西留给我们宝贝,这可是祖传的玩物,一百大洋值了。”
乔绾顿时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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