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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文学 > 夫人别打我祝从之池穗 > 50
 
祝从之微微一愣,

只觉得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

, 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有人趁夜潜入他的营帐, 可偏偏什么东西都没丢。

祝从之十分警惕地走到近前去看, 成壁帮他撩起门帘,营帐内整齐洁净, 没有半点凌乱的痕迹。

“这山里头有些个走兽也不奇怪, ”成壁挠挠头发,“保不齐的有什么走兽跑进去偷吃的了!”

这样的话祝从之半点也不相信,他微微皱了皱眉,方才那人影纤细, 似乎不大像军中五大三粗的男人, 那只怕是个女人。

可阿笙若有什么要事, 自然可以正大光明,坦坦荡荡, 偏要在这晚上潜入,只怕图谋不轨。祝从之这么想着, 可她确是要做什么呢?

定北军打了胜仗,军中处处喜气洋洋,可到了匈奴王帐那边,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这一仗,匈奴军损失惨重, 这三千人是王军中最得力的士兵,如今几乎全军覆没, 匈奴王在王帐中把两个王子痛斥了一顿,赫连颉不敢和父王分辨,待走出王帐后,咬牙切齿地对赫连祁说:“叫那个女人好好探上一探,最好把池穗的位置都传回来。”

阿笙会驯养信鸽,只是鸽子这类飞禽目标太大容易暴露,所以一直不敢和她传递消息罢了。

“王兄,咱们原来不是定好的吗,待阿笙和池穗回到靖安城之后,再启用她,她是咱们的一招险棋,日后岂不会后继乏力?”赫连祁深色的眼睛有急切地神色一闪而过。

赫连颉却冷冷一哼,他转过身,身上的战甲在日光下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这一箭之仇,本王必要亲自报仇,另外,赫连祁,本王也劝你一句,莫要动不该动的心思。”说完这话,他冷冷一哼,而后拂袖而去。

赫连祁站在原地许久,而他垂落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指甲刺破了掌心的皮肤,一滴一滴的鲜血便掉落在地上,染红了一丛茵茵的绿草。这是这丛草对于整个尹提草原来说,渺小得不值一提。

这日清早,豹子刚从大营门外的暗哨位置回来,他的头发上还带着薄薄一层露水,天气很冷,他的耳朵都冻得微微发红。他往大营里面走,却见到一个袅娜的身影。

阿笙今日难得穿了一件女裙,浅浅的一抹茶青色,在这萧索的料峭深秋里格外鲜妍明亮,豹子今年刚十七岁,和阿笙年龄相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阿笙是他长这么大见过的最美丽的女郎,只是她父亲向来不许他们和阿笙接近,他也只敢偷偷瞧瞧罢了。

这样的女子,大抵日后会嫁给统领大人吧,他这样普普通通的人,多看两眼已是难得了,他这么想着,默默低着头,也不敢和她打招呼,只顾闷头往前走。

那双绣着并蒂莲的绣鞋就停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豹子抬起头,只见阿笙对着他甜甜地一笑:“天气冷了,我煮了姜汤,阿兄可要尝尝?”这一声阿兄,让豹子的脸腾地红了,他原本就长得剑眉星目,虽说身子瘦削,可在这刀光剑影里翻滚过,整个人倒也显得十分结实。

他结结巴巴地说:“男女授受不亲,这……这不和规矩,多谢阿笙姑娘了。”

阿笙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浑然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哦这样啊,那你等我给你端来,就在此处等我!”说着拎起裙边,竟小跑着往回走,豹子被这样的场面惊到了,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言语。

不过刚过了片刻光景,阿笙拎着一个篮子走了回来,她小心地把汤碗端出来,递到豹子面前:“趁热喝吧。”

姜汤的热气散开在这干冷的空气中,缭绕盘旋着散去,豹子把汤碗接过,阿笙像是被烫到了手指一样,纤纤玉指又在自己的耳垂上捏了捏,大抵是用来散热。她娇憨的模样分外可爱,豹子也不敢多看,像是不知道烫似的,几口把滚烫的姜汤喝入腹中,也不敢再多言语,道了声谢就走。

阿笙在他身后叫他:“我晚上要做糕饼,阿兄若是有空便来尝尝!”

豹子足下微微一顿,轻声说了声好。

这日入夜,营帐中都悬挂起了灯烛,连绵着看去,灯光明明灭灭,像是流动着的,连绵的火。

豹子这几日好像多了心事似的,铁头和他一起巡营,瞧他心不在焉忍不住说了他两句:“你这整日脑子里迷迷糊糊地都装了些什么,就连早上的口令都忘了,这几日统领高兴,不然我非要让她打你板子。”

豹子的眼神十分飘忽,好像根本没把铁头的话放进心里,铁头有些恼了,突然见豹子指着池穗的营帐说:“你看!那是不是有个人!”

铁头一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池穗的营帐侧面的阴影里有个探头探脑的人,铁头眉头紧皱:“现在谁在里头?”

豹子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人说:“是金子守在门口,里头应该是刘统领。两位统领正在商议要事,却有此等宵小鬼鬼祟祟,探听虚实,待我把他捉住!”说着摁住腰间的长剑向那人走去。

祝从之今日一下午来找池穗三次,每次都被守在门口的金子拦了回去,说是刘统领和池统领有要事相商,一两个时辰也就罢了,这可是整整一个下午啊!祝从之实在是在自己的营帐里头坐不住了。

他是个文职,在军中也不过是做些核对账簿之类的工作,这些行军作战向来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原本也不太关注这些,可今日一想到池穗和刘万时两个人在营帐里头交谈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只觉得百爪挠心,索性过来瞧瞧。

之前也不是没听过墙角,祝从之这一次越发轻车熟路了,蹑手蹑脚地走到营帐边上的阴影里,可还没等他摆好姿势,就被人一把扯了起来:“大胆奸细,待我就地将你诛杀!”

豹子一把把阴影处的那个人拉了出来,这人衣服的料子很好,身上也还戴着许多值钱的配饰,待把他转过来,祝从之那张好看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铁头也一愣,祝从之是军中主簿,虽然没什么实权,到底官阶高些,大家也不敢造次。豹子见铁头面上闪过迟疑之色,可心里却又想起了阿笙说过的那些话,当即双手握拳:“这几日军中盛传有奸细浑水摸鱼,此事应当交由统领大人定夺。”

听墙角被捉已经很丢人了,如今再被人捉到池穗面前,他的脸往哪放?祝从之当即便老大不情愿起来:“我早上在这边丢了东西,我不过是过来寻,为什么说我是细作?”

豹子却不和他多言,摆了个手势,对着池穗的营帐说:“祝大人请吧。”

刘万时坐在营帐里和池穗讨论了一个下午,池穗也有些口渴了,抬眼看去却见手边的茶盏已空,刘万时向来心细,已然拎起茶壶给她倒满。

池穗忍不住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门外一阵嘈杂声传来,隐隐约约还有祝从之不忿地声音。祝从之只怕是又做了什么好事,不然怎么会在她营帐外面喧哗。她心里觉得好笑,只是在面上不露分毫,抬头看着刘万时说:“今日便到这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门外的喧闹也传入了刘万时的耳朵里,他略一挑眉,风度翩翩地站起身:“那也好,你今日早些安置吧。”说着踅身走出了营帐,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待他走到门口,就看见了怒气冲冲地祝从之。

祝从之看也不看他,就和豹子一同走进了池穗的营帐,刘万时看了看留在外头的铁头,略一挑眉:“这是怎么了?”

铁头挠挠头:“方才我和豹子巡营,有个人在统领的营帐外探头探脑,结果捉住了一看竟然是祝大人。”

刘万时略思忖了一下,反问铁头:“说祝大人是细作,你可相信?”

铁头愣了愣,认真思索片刻:“若说祝大人是细作,我本是不信的,可奈何他形迹可疑……”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可脸上的神情却是一脸肯定。

刘万时微微一笑,好像不想多言似的,不过走出两步,他还是回转过身看着铁头说:“不管谁是细作,祝大人都不会是的。”

池穗听豹子说完,又把目光转回到祝从之身上:“那你说说,你在我营帐门口做什么?”祝从之抬眼打量了一下池穗的神色,她明明神色如常,可以祝从之对她的了解,池穗脸上似有若无地带着笑意。

“我早上路过你营帐门口的时候,不小心丢了东西,而后过来寻……”前半句他说得理直气壮,后半句便开始有些许的心虚了,眼神飘啊飘啊不敢落在池穗身上。

豹子一抱拳:“敢问祝大人丢了什么?现下可找到了?”祝从之一噎,仓促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池穗施施然接过话茬:“你早上可是丢了香囊,不是掉在我营帐外了,是你早上过来的时候掉在桌案下面了,你瞧,可是这个?”池穗说着,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个香囊给祝从之看。

这个香囊的确是他的,不过还是很久之前他刚来到军营里的时候落在池穗营帐中的,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池穗话里话外对祝从之的回护之意十分明显,她转过头看向豹子说:“祝大人最是忠心的,你不必太过谨小慎微。”

池穗没有指责他的意思,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她的眼睛在昏黄的灯烛下面闪着淡淡的清润的光,豹子有些不甘心:“可是……”

池穗摇了摇头:“没有可是,你下去吧。”

豹子顿了顿,终于一抱拳,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营帐外面,祝从之终于气哼哼地找了把椅子坐下,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和池穗倒苦水:“像什么样子!我堂堂五品官员,如何会做这等下作的事,他当真是欺人太甚!”

池穗拎起一旁的茶壶给他倒茶,一边给他顺毛:“你莫要气了,豹子也是为了全军,职责所在,你理解一下!”

祝从之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等到喝完了才发现,桌案上只有两个,摆的稍微远些的应该是刘万时的,那他手里的这个……他看了一眼池穗,池穗浑然不觉,还大大咧咧地问他:“怎么了?”

祝从之咳了一声,默默把手中地水杯放回了桌子上。

“军中大都喜欢武功高强的人,这次你受委屈了。”池穗拿捏着措辞小心安抚,生怕哪句话让祝从之心里不爽。

“那刘万时看上去比我还弱不禁风,为何却没人敢看低他?”祝从之愤愤然地挥了两下拳头。

池穗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实情告诉了他:“刘万时看上去瘦弱,可武功高强,三百石的弓能被他拉满。”

祝从之承认,自己被狠狠地打击到了。

池穗没看到他满眼不甘的复杂神色,反而有些纠结地说:“可我到底也是想不通,豹子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这么针对你,按理说这样的事,他们看见得也多了。”

祝从之其实很少来听墙角,有时候不过是腿不听使唤顺路走过来罢了,绝不是他自己想要探听虚实,听池穗这个意思,怕是对他的这些小动作一清二楚,他的脸微微发热,可依旧嘴硬:“干!什么时候的事!我可从没有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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