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买，余念还是拒绝了林晓凝带她回缅甸的邀请，那个林家人的地方，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涉足。
直到林晓凝送她上了飞机，顾思谅才终于出现。
林晓凝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用回头，都猜得是顾思谅。
“你这两天一直在避着余念，你是打算躲一辈子吗？”
“我没脸见她，也没资格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顾思谅看着天空中的飞机，“她没有找我们算账，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但是这不代表她不恨我们，不管是你还是我，只要是跟林家有关系，她都不愿意再见到。”
“所以，为了她能尽快走出来，我还是避着吧。”
林晓凝侧过脸看向他，调笑道：“我还以为你会乘虚而入。现在容琛不在，不就是你得到余念的大好机会吗？”
“乘虚而入？”
顾思谅笑了笑，“她的心里哪里有点空出来的地方能让我挤进去？以前我看不见，现在更是看不到了，我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说完，他转过身朝着出口走去。
林晓凝反应过来，急忙跟上去，“那你呢？你的心里有没有位置？”
“我不知道。”
顾思谅脚步走得平稳快速，丝毫不顾及身边跟着的女人，她脚上还穿着一双高跟鞋。
“你明知道你跟余念没希望了，就没打算腾出一点地方吗？”
“顾思谅，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犟脾气，你现在是在我面前表演你是多么地专情吗？”
林晓凝不依不挠地说了一堆，不知不觉已经跟着顾思谅走出机场，见他拉开车门要上车，林晓凝也准备绕到副驾驶位置上去。
刚迈开步伐，就被顾思谅一把揪住后领。
“你想干嘛？”
“我跟你一起走啊。”
“你有车有司机，为什么要跟我走？”
“因为……”
林晓凝尴尬地看一眼在路边等候的车子，眼珠子一转，“因为那个司机有体味，把我熏得快死掉了，你就让我坐你的车回去吧。”
“真的？”
顾思谅半信半疑地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守在车子旁边的司机也看向他，并且恭敬地朝着他颔首示意。
“林晓凝，我怎么觉得你……”
话还没说完，林晓凝就趁他不注意，抽出后领，踩着高跟鞋绕过法拉利，动作快得顾思谅反应不过来。
她拉开副驾驶位置，嫣然一笑，“还愣着干什么，快上车啊。”
看着林晓凝坐进车里，顾思谅不由得奇怪地拧了拧眉，怎么感觉这女人脑子有点不对劲？
……
小镇。
余念终究还是赶不上小夏的葬礼。
按着小夏的意思，骨灰就放在山上寺庙的阁楼里，当天火葬结束，余妈妈就带着小宝和骨灰盒一起上山了。
在老师父的邀请下，她们留宿三晚。
余妈妈几乎每天早上都会摸黑起来，跟着小师父们一起在大殿诵经，时间差不多了，就悄悄退出大殿前往斋堂帮着做早饭。
有时候小宝背在身上，有时候是小师父热心肠帮忙带着。
孩子小，什么也不懂，这两天在寺庙里还玩得很开心，总是能听到她的笑声，伴着古钟长鸣，一起飘远。
余妈妈只要不想到容琛的事情，还能对着师父们和颜悦色，一旦空暇下来，想起顾思谅那通电话，她就忍不住擦眼泪。
“三哥的尸体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念念她不愿意跟着我回缅甸，执意要回小镇找你们。现在她身体还很虚弱，只能麻烦你多多照顾她。”
“伯母，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她。”
余妈妈想起来都疼得心如刀绞，更不用说余念那孩子，肯定比任何一个人还要痛。
怎么好好的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呢？
余妈妈看向大殿里的佛像，眼里含着泪水，“佛祖，我的念念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误？您才要这么折磨她啊……”
“妈”
余念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余妈妈急忙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牵着小宝的余念。
她背对着夕阳，脸庞和身影都有些模糊，一晃神，余妈妈还以为是在做梦。
“念念？”
“嗯，是我，我回来了。”
听着这话，余妈妈心里越发地难受，眼泪掉个不停，掩着嘴泣不成声。
“妈，你哭什么啊，这里可是在大殿里，一会要是有师父进来看见了，还以为是我这个女儿欺负你，这可是大不孝。”
余念牵着小宝走过去，伸手将余妈妈揽进怀里，听着余妈妈强忍着的哭声，她也忍不住眼眶一热。
“好了，妈，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我都这么哄你了，是不是该挺听话了？”
“念念……”
余妈妈抱住余念，脑袋埋在她的肩窝里，抽抽噎噎地说：“是我这个做妈的没用啊……才会让你吃这么多苦头……”
“跟你没关系，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要是再这样哭，我可不理你了。”
“我这心里难受啊……难受得要命……我没用……是我没用……”
余妈妈一出声，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整个大殿都是她的哭声，有小师父路过，看了一眼后，默默地走开。
余年实在是心疼，松开小宝的手，双手环着余妈妈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耐心地哄着。
“妈，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又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你这么难过干嘛？本来我好好地回来，被你这么一哭，我心都要碎掉了。”
“我真的没事，有什么磨难都过去了，以后我们母女两好好地一起生活，好不好？你别想这么多，想多了也没有用。”
余妈妈还在哭，余念越是表现出来坚强，她就越是心疼，明明真正需要安慰的人是她……
“妈，你再这么哭，我真的不理你了！”
余念有些没了办法，索性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你要是还哭，我就走了，我去找容琛。”
余妈妈一个激灵，慌忙拽住她的手，“不……不行，念念，我不哭了，我不哭了，你别说这些傻话。”
“不哭了才对。”
余念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着她擦眼泪，柔声说：“妈，我真的没事了，你不用太担心我，就算日子再怎么苦，我不是还有你，还有小宝吗？”
“念念……”
余妈妈抬手握住余念的手，“我是你的妈妈，我知道你现在有多难受，你可以不用在我面前勉强你自己。”
“我没勉强。”
余念轻轻地笑了，杏眸里难掩苦涩，“从今往后，我只剩下你和小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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