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公主顿时吓得把头埋得更低,只伸出双手连连摆着:“没事没事。”
声音的主人见她受惊,便愈发温和道:“我看姑娘穿着应当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如今这样站在路口多有不便,若是不嫌弃的话,我的马车就在那里,先去我马车上躲一躲吧?”
云熙公主听到这话,意识到眼前的女子并不是来幸灾乐祸看她玩笑的。
相反,是来对她伸出援手的。
她微微偏过头,抬起一侧眼眸,发现眼前站着一个极美丽的女子。
身着一袭青色长裙,外披一件水蓝斗篷。
长得明眸善睐,樱唇皓齿,正对她和善地笑着。
而与这个女子的和善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周边经过的路人在看到她时,都会捂着鼻子绕开老远,用嫌恶又打量的眼神看着她。
那青衣女子见她犹豫,略一思索后便解下了身上的斗篷,道:“姑娘若是害怕这一路过去会引人注意的话,不若就披上我这件斗篷吧?”
说着将斗篷递给了她。
看到斗篷,云熙公主禁不住眼圈一红。
自方才被百姓指责唾骂丢垃圾直至落荒而逃到此,一路存下来的委屈,瞬间全都涌了上来。
作为西梁皇帝最宠爱的小女儿,自小便是金尊玉贵被娇养长大。
父皇本替她安排好了一个老实可靠家世又好的驸马,安排让二公主嫁到大周,若不是她自己一腔执念以死相抗,抢走了二公主的婚事。
她又如何会来到这里受此大辱?
来到永定的这几天,虽然所有人对她客客气气,但又因为知道她此行的目的,那客气中总带着几分嘲弄与不屑。
方才又被一群百姓轰赶。
十四年来,她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而现在,她突然感受到了一个陌生人所给与的温暖与善意。
这个拿着斗篷的女子脸上浮起的笑容,就像西梁皇宫中时,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给予她的笑容一般。
而斗篷,更是她现下最需要的东西。
强撑着的伪装被打破,她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眼眶:“谢……谢谢。”
青衣女子见她突然哭了起来,顿时有些惊慌,忙掏出手帕替她擦拭眼泪:“不哭不哭,快把斗篷披上,去马车里吧。”
说着替她披上了斗篷,又浑不在意她的一身脏污,边安慰,边将她扶到了马车边。
马车边还站着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长相与帮助云熙公主的青衣女子有三分相似,见二人过来,她忙吩咐下人搬来踏脚凳,又在二人上车后,也紧跟着上了马车。
“姑娘别哭。你这样,家中双亲定会着急,姑娘家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青衣女子温和地宽慰了云熙公主半天,见她终于渐渐止了哭泣,这才开口道。
“我先问问。”云熙公主说着打开车帘的一角,往外望了一眼,见她的婢女和侍卫们都站在马车外。
那婢女见她掀开了帘子,忙走上前来。
云熙公主低声问道:“马车找到了么?”
婢女压低了声音回答:“方才派出去的侍卫刚回了消息来,应当快了。”
云熙公主闻言,转过头回道:“说是我的马车已经找到了,就不劳烦二位小姐了。”
不知是不是方才被永定那群百姓骂得有些后怕的缘故,此刻面对这两个对她施以援手的女子,云熙公主一时竟不敢向她们透露自己的身份。
尽管知道,自己闹出的这件事,早晚会跟着自己的名字一起传遍永定。
可此刻,她还是不敢明说。
自然也就更不敢透露自己住处了。
青衣女子闻言也不阻拦,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便陪着姑娘等马车吧。”
“多谢二位小姐。”云熙公主发自内心地感谢道,“不知二位小姐芳名,届时也好让我哥哥赏……送些东西,来谢谢二位。”
两个女子闻言相视一笑,粉衣女子开口道。
“送东西就不必了,权当是与姑娘交个朋友罢。我姓白,家中行二,这位是我姐姐。”
“姓白?”云熙公主脸色一变。
“姑娘这是怎么了?”
云熙公主垂下眼眸,嗫嚅了半天问:“不……不知道那位定远侯爷未来夫人,白三小姐白筝,同二位小姐是什么干系?”
“她是我们的堂妹。”青衣女子,不,此刻应当说是白笙,带着淡淡的笑意答道。
云熙公主闻言心道不好,以为是白筝找来的人,正要起身跳下马车,就听另一边身着粉衣的白笛悠悠开口。
“什么堂妹啊,人家现在攀上了高枝,恐怕早就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听出白笛话中的怨怼,云熙公主心里涌起一股异样,按捺下了要起身的心思,只安静地看着她们。
白笙抬眸看了白笛一眼,平静道:“笛儿,不得无礼。”
“姐姐!”白笛一脸的愤愤不平,“她都把祖母气病了,你还在外人面前护着她做什么。”
“听这话,二位小姐与那三小姐,有些什么矛盾?”云熙公主不禁问道。
白笛连连点头,抢道:“岂止是冲突,我这堂妹自小就骄纵跋扈无恶不作。
本有段祖父为她定下的姻亲,前段时间不知怎得攀上了定远侯爷,就一盆污水泼到了我身上,竟说我勾引她的未来夫君,非要退亲。
这才坐上了定远侯夫人的位置。”
“笛儿。”白笙等她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才出声制止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只是家丑不可外扬……”
到这个时候,云熙公主饶是再不通人事也已经可以确定,眼前两个女子与白筝应当不是一路人。
“这白筝,真是个天生的贱*人!”云熙公主不由啐了一口,转头看着白笙道,“大小姐就是太好心!只是你这样姑息养奸,纵着那白筝。若是哪一天她闯下了大祸,恐怕还要连累着你们白氏一族万劫不复。”
白笙闻言,脸色微变,半晌,悠悠地叹了口气道:“若真是那样,也就只能认了。”
“可我不想死啊姐姐!”白笛厉声道,“不仅是我,还有爹爹母亲,祖母,哥哥,他们都那么疼我们,怎么能被白筝那个贱*人连累!”
“我自然知道,可是我们又能怎样?”白笙冷声道,“别忘了,如今她已是板上钉钉的定远侯夫人。”
“呵呵。”云熙公主轻轻一笑。
白笙和白笛顿时一脸奇怪地看向她。
就见她眼神冰冷,樱唇轻启,一字一顿道。
“谁说板上钉钉的事,就不能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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