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连城的几个反问,咄咄逼人,夜北宸虽然心有不服,却也知道倚着目前的情况,自己确实也无法反驳。
看着他沉默不语,眉头紧蹙的模样,夜连城和皇后互看一眼,眼底的笑意几乎遮掩不住。这么几年来,他们母子二人一直被夜北宸压着,还从没有像今日这样扬眉吐气过。
夜连城心中得意,决定乘胜追击。他佯装失望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算了,三弟你的事情还是让父皇他老人家做主吧,为兄说多了也不过是让你更憎恨我罢了。”
“父皇,儿臣相信三哥,他一向最敬爱父皇,断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夜澔之见夜北宸不再说话了,连忙出声说道。
七公主也着急了,附和道:“父皇,瑶儿也相信三哥哥。”
见皇上还是沉默不语,脸色看起来晦暗不明,她生出些许怯意,连连晃着太后的胳膊,几乎带了哽咽道:“皇祖母,您快替三哥哥说说话啊,这肯定不是他做的。”
太后眉心紧紧地拧了起来,下意识地望向了苏璃月,在注意到后者并无丝毫慌张之色,反而目光灼灼地看着那青铜器凝神沉思的时候,她原本高悬的心突地放了下去,只拍了拍七公主的手,安抚道:“你父皇一向英明,定会查清今日事情的真相的,你们且莫着急,安静待着就是了。”
不止太后注意到了苏璃月的异样,一直暗暗观察殿上众人反应的皇后也注意到了,她描得无比精致的眉心微微地拧了起来,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推了推夜连城。
夜连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突地面色微变,转而看向皇上,义正言辞道:“父皇,关于如何处置三弟,儿臣相信您定是另有定夺,只是这可恶的巫蛊现下还威胁着您的生命安全,儿臣请命尽快将此邪物除去才是!”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悦儿的声音响起,只见苏璃月上前两步,站到了正中央,唇角微微上扬,浅浅一笑,“只是除去巫蛊也要用正确的法子,否则反而可能加速蛊毒的发作,祥云多嘴一问,殿下您可知道正确之法吗?”
此时恰有一阵小风透过窗几吹了进来,吹得她肩上的散发轻轻浮起几缕,夜连城见她笑意吟吟,仿若迎风而立的仙女,不由地心头一震,下意识地回道:“自是……”
“城儿自是不知道的!”
就在“知道”两个字呼之欲出的时候,皇后突地站到了夜连城身边,眼神闪烁了几下,不急不缓地笑道:“可是这孩子一向对他父皇尽忠尽孝,只要是为了皇上的安危,他定能想尽一切办法,在这一两日内将这蛊毒除去。”
说着,她朝着皇上略略屈膝,面上似是带了几分担忧,柔声道:“兴许宸儿只是一时糊涂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若先将他的兵权收回,然后押入天牢待审,眼下还是先让城儿将这邪门的东西带走,尽快想办法解了才是。”
“是啊,父皇,儿臣定竭尽全力,找到除去邪术的正确法子,保父皇的安康。”夜连城回过神来,恨恨地瞪了苏璃月一眼,方才险些着了这女人的道,若是当时自己真的说出知道正确的方法了,才是真的不打自招。
可惜了,皇后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的确不是简单的人。
苏璃月柳眉微挑,毫无畏惧地迎上了夜连城的目光,只见她面色平淡,波澜不兴,而那眼中冷冷的一簇幽火,却叫夜连城隐隐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突地漾起一抹笑,那笑好像绽放的花朵一般,幽谧而美丽,却有着说不出的诡异,不待夜连城反应过来这么笑的含义,她已经朝着皇上盈盈而拜,朗声道:“回禀陛下,其实大可不必舍近求远,祥云不才,正要在一本古书上看过这蛊毒正确的处理方法,方才皇后及太子殿下也都说了,眼下为您解除蛊毒最重要,祥云斗胆,请命一试。”
此言一出,皇后及夜连城俱是一愣,后者不由地青筋暴起,正要开口,却被皇后一个眼神制止了。
“祥云郡主的好意,本宫及陛下心领了,只是此事事关陛下龙体安康,事关国本,实在容不得一丝闪失,故而还是交给城儿,让他尽快寻了真正的高人来做,更为稳妥一些。”
皇后微微一笑,神情镇定自若,只是那笑细看之下,却带了几分勉强。
“祥云,你当真有把握处理这巫蛊之物吗?”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后,突地开口,原本总是慈爱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审视与威严。
苏璃月一瞬不瞬地回望着她,黑亮的眸中闪闪发光,“回太后话,祥云有把握。”
她的声音柔和动听,却带着笃定和自信,太后一颗悬着心也跟着放了下来,只朝着她微微地点点头,转而望向皇上,道:“哀家愿替祥云作保,皇上不妨让这丫头一试。”
“不可!”
皇后悚然一惊,连忙出声反对,待发现自己变现过于紧张后,又讪笑一笑,柔声道:“倘若真发生什么事,有您的作保也是无济于事呀。兹事体大,母后还是谨慎些的好。”
“皇后这话是何意!”太后冷冷一笑,声音中已然带了一丝怒意,“莫不是在暗示我老婆子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故而才这般随意的吗?”
“皇后你的话确实轻率了。”
一直蹙眉不语的皇上幽幽开口,眯着眼睛,一字字道:“母后待朕一直如亲生母亲一般,她对朕的用心程度比你这个皇后都强,以后这样的糊涂话不要再说了。”
皇后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却也不敢再冒然开口。
皇上也懒得再看她,转而看向太后,面色缓和了许多,说道:“母后,儿臣听您的,就让祥云试一试。”
说着,他看向苏璃月,竟牵出一丝笑意,“这孩子是咱们母子的福星,朕相信她定能再一次救朕于危难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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