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加藤和贵有万般理由可以解释和掩护自己。
陆承颐和赵副官正要上楼间,便听得他的人来禀。
“加藤先生,我们刚才在门口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该如何处置?”
陆承颐心头一震,飞快回身,赵副官也立即跟上了他的步伐。
两人回到公馆门口,看到躺在血泊里的宋清晚时,他满腔怒火欲翻涌而出。
“妈的,我毙了你!”
这是第一次,陆承颐完全失去了理智,当他看到浑身是血的宋清晚时,心中除了愤怒,还有害怕。
他拔了枪,回身顶着加藤和贵的脑袋,眼睛里一片猩红,身上透出来的寒气让人心里一凛,觉得骇然。
“总长。”
赵副官有些紧张,他提醒他,“夫人只怕是坚持不住了,我们先将人送回去吧。”
加藤和贵一笑,“而且这里很快就有巡逻的,难不成陆总长是想在这里杀了我,然后你们整个南平就和这租界的人成为敌人?”
时间地点,早就是他精心布置好的。
这是第一次,陆承颐觉得自己节节败退,所有怒气再也抑制不住,他手指一点一点扣动了扳机。
宋清晚在昏迷中呓语了一声,那微哼的声音似重锤敲击了一下他的神经。
尚存的那丝理智回到身体,他收了枪,她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转身将宋清晚抱在怀里,“回锦园!”
赵副官动作迅速的回到车里,启动车子往锦园的方向驶去。
加藤和贵和欧阳偖站在门口,脸上都是得意的神情。
欧阳偖微叹,“这还是第一次看陆承颐这般狼狈的模样,倒是真叫人舒爽。”
加藤和贵面部表情冷淡,他转身,嘲讽道,“竟然会让一个女人成为自己的软肋,如今的陆承颐,还能猖獗到几时?”
“只怕再过几日,这整个南平都会易主,你们的大帅即将统领这里。”
欧阳偖凝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陈凯选择和他合作,如今看起来加藤和贵是在支持陈凯,但是始终他也有自己的野心,他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经营着什么。
欧阳偖开始在想,自己跟在加藤和贵的身边,到底是错是对。
车子猛地停在锦园门口。
陆承颐抱着宋清晚下车,疾步进门。
所有人看到他怀里的宋清晚时,皆是倒吸了一口气,怔愣了一会儿。
“快去请医生。”赵副官立即对老陈吩咐。
陆承颐抱着人,直接去了他平日里所待的房间,尽管他一言不发,可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之气,依旧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所有人战战兢兢的守在门外,等候他的命令。
赵副官守在门外,脸色也是紧绷着的。
陆承颐坐在床边,用手将她额上的冷汗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她身上的血早就将被褥给染红,画面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他的手在微微发颤。
“宋靖语。”
“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听话?”他有些气恼的问她,看她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光影下有着重影。
她的脸色惨白的如同一片白雪。
隐约是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宋清晚浑身疼痛,让她觉得好像快要死了。
“宋靖语。”
那人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疼痛明显,意识逐渐清醒。
她的手还放在小腹上,颤抖着,心口像是被人揪住,疼痛难忍。
看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陆承颐浑浊的眸子顿时清明了几分,他抓住她的手,“再等一等,医生快到了。”
尽管他刻意控制,可她还是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慌张和抑制的怒意。
“孩子没有了。”
在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还用一种十分轻松的语气说出这句残忍的话。
陆承颐心里怒意增加,可却只能全都忍下。
他抓住她的手,“这些都不重要,宋靖语,孩子我们还会有的,你现在只要给我记住,好好的活下来,你听见没有?”
他的嗓音略微沙哑低沉,像是被磨砂磨过一般。
宋清晚闭上眼睛。
“其实我很高兴。”她笑道,“这个孩子我本来就不想要,现在是天意,陆承颐,如果这一次我能活下来,请你让我离开吧,好不好?”
她的话说的断断续续,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也许是仗着快死了,所以就肆无忌惮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等说完后,回应她的是无尽的沉默。
陆承颐觉得她的手很冰凉,那种凉意从她的手掌心一点一点的传递到自己的心里。
他松开了她的手,难以抑制的怒意从眸中迸出。
“我不会放你走!”
宋清晚心口大疼,咬牙将头偏到一边,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她的所有理智也在此时一寸一寸崩溃。
“那就让我死了罢。”
陆承颐浑身一震,唇角紧绷着。
“医生为什么还没有来!”他扭头冲着门外喊了一声,有些将怒意转移的意思。
话音一落,老陈便领着医生进来。
“总长,医生来了。”
医生疾步进入房间,对着陆承颐颔首。
“让她活下来。”
他只留下这句话,便给他让了位置,但是却没有离去,只是站在一旁,无形中给医生增添了压力。
晚香跑进来的时候,只看到躺在床上的宋清晚紧闭着眼睛,似乎又陷入了昏迷。
她看到床上和地上的血迹的时候,眼泪一下子涌出,用手捂住了嘴巴,这才防止自己哭出声来。
医生给她检查了一番,眉头蹙的极深,他忐忑的凝了陆承颐一眼,“夫人的情况很严重,需要做手术,她的小腹受过重击,胎儿和子宫是一起脱落的……”
只是几句话的描述,就已经让人联想出宋清晚所经历折磨的那个画面。
该是多么残忍和痛苦。
陆承颐重瞳一暗,眼底蕴出凌厉怒火,让在场所有人觉得骇然,尤其是医生,他低头,不敢去看他。
晚香死死的咬住了牙,眼泪却如开了阀门的洪水一般倾斜而出,如何都止不住。
陆承颐很快又冷静下来,他去看床上的宋清晚,拧起峰眉,声音要比刚才沉静了许多。
“现在送夫人去医院。”
锦园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是静静的看着陆承颐顶着风雪,抱着怀中浑身是血的宋清晚又出了门。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是第一次见陆承颐这个模样,没有极致的愤怒,却让人心中觉得压抑和寒冷。
车子离开后,袁书瑶和红兮才走出来。
袁书瑶眸光深沉的凝着远去的车子,刚才她站在走廊上时,看见陆承颐将人抱出来,或许别人没有发现,可她却瞧见了陆承颐眼底的悲凉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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