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松,家住在靠近黄河一个叫落日村的山村里。
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祖上就住在这里,所以吃的是水上的饭。
但并非捕鱼捉虾,而是——捞尸!
不过,祖辈们传下来的捞尸手艺,到我这一代,因为体质特殊,爷爷和我爸不让我碰这一行。
这一直让我很郁闷,因为我们陈家捞尸的本事在落日村这一带要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然而最近发生的一件事,不仅差点砸了我们陈家的招牌,还险些让我家祖孙三代人都丢了性命。
事情最初发生在我放暑假,天气酷热难耐,村头李家的大儿子李栓去村西头的水库游泳,溺死了。
村西头的那个水库我知道,虽然我水性很好,但爷爷一直告诫我不要去,至于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告诉我原因。
但经过李栓的事之后,我知道那个水库可能真的不干净。
李栓溺死后,李老汉就来找爷爷帮忙打捞儿子尸体,当时我正好在场,没想到爷爷竟然拒绝了这个活。
我觉得很诧异,捞尸是祖上传下来的技术,爷爷一直引以为傲,今日为何却这样自打脸面呢?
起先李老汉以为我爷爷是嫌钱少,但后来加了两次价依然被拒绝后,这才死心的离开。
他回去之后,托关系去县里找人。
没几天,还真让李老汉找来了一群人,据说是专业的潜水员。
然而下去好几个潜水员,尸体没有捞到,最后人都是被拉上来的,一个个早已昏迷不醒。
这件事之后,村里便流传李栓是被水猴子拖进了水,根本捞不上来。
前前后后一折腾了一个月,李家实在没法子,于是又来求我爷爷。
李栓他妈跪在我家门口,哭得晕了过去,但爷爷依然没有松口的意思,看得我直皱眉头。
最后我爸实在不忍心,瞒着爷爷中午就去把尸体给打捞上来了。
只是我爸回来之后,整天愁眉苦脸的,偶尔还抽自已一巴掌,而且抽得非常狠,打得脸都肿了。
我以为我爸中邪了,吓得连忙跑去问爷爷咋办。
没想到爷爷冷冷的说了个“该”字,便是不说话了,但我从没见过他脸色那样凝重。
我想老爸不正常是从打捞李栓之后开始的,于是出去打听。
村里人说李栓捞出来的时候很奇怪,浑身都烂得不成人样了,那张脸却保持得很完美。
不仅仅如此,李栓的家人无论怎么给李栓合眼,这家伙就是不闭眼。
就算不懂行的人听了这事也会感觉瘆人,而我多少懂得一点,这种死尸称为霉头尸(谐音美头尸),捞尸人一旦捞到这种尸,一辈子霉运连连,甚至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会跟着倒霉。
这天,李老汉又来我家,请我爸去帮忙办理李栓的后事。
我爸老脸一沉,没好气的说道:“不去,以后你们李家的事儿,多少钱我都不接。”
李老汉一脸尴尬,正准备回去,没想到在院子里乘凉的老爷子忽然开口说:“既然已经惹上了,就要去解决,不然老子和你崽子都会被连累。”
我爸脸色无比难看,但听完老爷子的话后,只能恨恨的咬牙答应。
其实最郁闷的不仅是爷爷,我爸捞李栓尸体这个活,算是把我们一家三代都搭进去了。
不过听爷爷的意思,似乎只要解决李栓的这档子事,我们一家三代还能转运。
我连忙追上去,对我爸说我也要去看看。
我爸停下来就对我吼道:“你去做什么,收拾收拾背起书包去读书。”
我停下来,一脸委屈,心想还不是老爸你坑儿子,不然我也懒得去关心这件事。
忽然,爷爷说道:“让他跟着去,待会儿如果出了事,让小松坐在棺材上。”
我一听顿时吓了身冷汗,坐在棺材上多瘆人啊,连忙说:“爷爷,我还是收拾收拾,去上学了。”
“你要是想你爸死,可以不去。”爷爷淡淡地说道。
我爸脸色一变,我也是眼皮跳个不停,我毫不怀疑爷爷的话,因为做的是捞尸一行,爷爷可是很忌口这个死字的。
现在他这么说,看来李栓的这事,特别麻烦。
我爸比我懂得多,听完爷爷的话连忙跑过来,笑呵呵的巴结我,“乖儿子,你还没结婚呢,彩礼钱都得靠老子,我要是死了,你将来得打光棍。”
我无语的看着我爸,又好气又好笑。
最后我还是和我爸去了李家,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眼花,我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李栓的遗像,他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吓得浑身一颤。
我爸拍了我一下,问我怎么了,我指了指李栓的遗像正要开口,然而遗像却又恢复了原样。
李老汉这时候问我爸要准备什么,我爸扫了一眼,对李老汉说,“我建议把李栓火葬。”
李老汉脸色就是一变,这时他女人也出来了,听到我爸的话,马上就撕心裂肺的哭起来,那叫一个可怜。
我很理解李老汉老婆的痛苦,儿子溺水而死,死后就是水鬼,要是再火葬,水火不容,那就代表李栓要魂飞魄散,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这边流行土葬,李家大儿子本就是死得年轻,烧成一把灰,李老汉和他婆娘都受不了这种打击。
我爸拗不过他们和村民的哀求,只能答应土葬。
把尸体入棺之后,我爸说要给李栓念一晚上的经,李老汉爽快的答应了。
大家忙了一天,但时至凌晨,很多人都还在李家玩闹坐夜,忽然临时搭建的灵棚里却刮来一阵冷风。
冷风刺骨,大家都是一惊,风把灵堂里的蜡烛都吹灭了,灵棚晃来晃去的咯吱作响,吓得里面的人赶紧往外跑。
我正要跟上,忽然听到棺材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木材上划来划去,特别的刺耳。
我爸也发现了情况,他脸色特别的难看,看向我说,“儿子,上棺材去趴着!”
我脸色一白,这特么都闹鬼了,还让我上去,逗我玩呢?
不等我拒绝,我爸见我犹豫,直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竟然把我丢在棺材上。
棺木冰冷得像是一块正在融化的冰块,连我自已都不知道是被冻得发抖,还是这种情景吓得发抖。
说来也奇怪,待我被丢在棺材盖上后,棺材里面的声音顿时没了,灵棚里吹来的阴风也是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如此怪异的事,吓得大家心里发毛,来帮李老汉家办后事的帮忙弟兄转眼间就剩下三分之一。
我爸脸色越来越难看,盯着棺木看了好久,再一次建议把李栓火葬,而且最好马上进行。
李老汉夫妻两一脸犹豫,这时李老汉婆娘的娘家中有一青年在李老汉耳边说了几句,李老汉点了点头,对我爸说,今夜就把李栓葬下。
我爸皱了皱眉,但看李老汉执意,最后也只能这样办。
用了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李老汉找来村里经常押棺的四个汉子,四人抬起棺材,我和我爸也跟着队伍出了村子。
开始的时候还比较顺利,然而刚刚出村,几个大汉竟然满头是汗水,一个个佝偻着腰杆,我发现他们竟然非常的吃力。
这几个人我知道的,以前村里送葬,都是他们几个押棺,一口气几里路都不用换人,今天这么快就吃不消了?
我不由得看向李栓的棺材,在心中默默祈祷别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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