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野爱乃本以为吃完饭的斋藤飞鸟会更加精神，但事实上，饱腹之后的斋藤飞鸟现在更加昏昏欲睡。
做饭所花费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可这并不能说清野爱乃没有去用心，相反地，这顿简单的晚饭她倾注了许多心血。
咖喱饭是，味增汤是，连斋藤飞鸟现在吃的这个布丁也是。
尽管斋藤飞鸟永远也不会察觉这一点。
“最后一个了哦。”清野爱乃把自己那份布丁推到斋藤飞鸟面前。
刚打完一个哈欠的斋藤飞鸟一怔，她手上还抓着匙子，但却没有眼底下柔软到几乎化开的布丁下手。
她不明白今天清野爱乃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明明她到现在也没有写几行字，明明她也没有很听话。
“先…先做作业吧。”斋藤飞鸟迟疑了一下，又很快坚定的开口。
“诶？”清野爱乃眨了眨眼，然后一笑：“那这个留给阿苏卡做完再吃。”
斋藤飞鸟看见清野爱乃去往冰箱的时候有些失落，但在听见对方的话后又忍不住眯起了双眼。
“心情不错的话，那我们就开始做吧！”清野爱乃回头时看到了斋藤飞鸟的笑脸。
收拾完碗筷以后，清野爱乃这次选择坐到了斋藤飞鸟身边。
前面说了，题目其实并不难，而斋藤飞鸟也不是真的是个笨蛋，而唯一将她阻挡在正确答案之外的，是不愿思考的懒惰。
斋藤飞鸟的手掌很小，她抓住笔的样子落在清野爱乃眼中显得憨态可掬。
清野爱乃忍住笑，转而把目光放在那只笔尖上。
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不大，只比两人的呼吸声略大一些，斋藤飞鸟字不算好看，但有着能让人一眼判断出性别的那种可爱。
独立完成了一题后，斋藤飞鸟放下了笔，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微仰起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清野爱乃见状，伸出手揉了揉斋藤飞鸟的小脑袋。
但斋藤飞鸟仍是睁大着眼睛望着她。
“很好哦，阿苏卡。”清野爱乃明白过来，开口的同时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斋藤飞鸟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
“哼哼，小意思。”
手中的动作一顿，清野爱乃其实想说，她在这个年纪，这种水平的题目她能做十道。
不过打击小朋友积极性就和嘲讽别人头大一样恶毒，她清野爱乃是不会去做这种事的。
但不管怎么样，这样的速度也太慢了些。
清野爱乃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除去白石麻衣发来的大量无实质性意义的line消息，孤零零在上方标注着的时间让清野爱乃生出来一丝紧迫感。
为了加快速度，清野爱乃想到了一个办法，并且决定使用。
看着写完一题又开始悄悄神游的斋藤飞鸟，清野爱乃忽然抽出了对方手中的笔。
斋藤飞鸟一激灵，立马开口：“对不起！”
清野爱乃反而一愣。
无论怎么看，对方的这一套也太过熟练了些。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斋藤飞鸟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开始迅速升温。
她只好埋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俏皮的歪了下头，清野爱乃用笔敲了敲桌子。
斋藤飞鸟的头埋的更低了。
“我什么也没看到！”清野爱乃只好憋住笑开口。
埋着头的斋藤飞鸟又稍微把头抬起来，但在看见清野爱乃的表情之后又迅速低下。
“而且什么也没听到。”清野爱乃察觉到自己的失误，又连忙补充道。
“真的吗？”斋藤飞鸟忽然小声开口。
很小很小。
只有清野爱乃能听到的那种。
清野爱乃当然是连连点头。
“阿苏卡。”
“嗯？”
斋藤飞鸟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她决定待会儿清野爱乃一有说奇怪话语征兆的话，她就立马捂住耳朵。
“这样吧，阿苏卡每做完一题，我就给阿苏卡画一个这个。”清野爱乃低着头，一边开口，一边擅自用笔在斋藤飞鸟的练习本上滑动。
斋藤飞鸟见到清野爱乃的视线并没有看向自己，于是放下攥紧的小拳头，好奇的凑过去。
不一会儿，一个卡通版斋藤飞鸟便出现在这页纸上。
那是一个带着帽子的小学生，帽子被清野爱乃涂黄，斋藤飞鸟分辨的出，这是她自己。
自己有那么可爱吗。
她的脸有点红。
“可以吗？”清野爱乃在转头看见斋藤飞鸟的那一刻就知道了答案，但她还是开了口。
“成…成交！”
斋藤飞鸟回答的声音有些不太正常，这让清野爱乃怀疑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不过结果应该是好的。
继续观察了一下斋藤飞鸟之后，她得出这个结论。
“那阿苏卡先做吧，我以前的笔记应该还在，我上去找一下再给你。”
清野爱乃说的快走的也快，待斋藤飞鸟回过神来，她面前的人已经走远了。
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要找的东西是在书柜以后，清野爱乃便着手开始翻找。
费了会儿功夫，整个初中她用过的纸质类物品都被她翻出，放在书桌上。
移开素描本，清野爱乃想要把这些东西稍微整理一下，但她眼神一凝，很快又把那个素描本取过来。
翻开素描本，迅速的往后翻，页面停止时清野爱乃忍不住微微一笑。
重新下楼的时候，清野爱乃手里多了一堆书和本子。
刚将东西放好，清野爱乃就看见斋藤飞鸟把本子推向自己。
她又做了两题。
于是继小学生后，清野爱乃分别给她画了一个小天使与小恶魔。
“笔记在这里，我先去洗个澡。”
正满意着的斋藤飞鸟听见清野爱乃的话后连忙抬头。
而清野爱乃这时已经走到走廊的位置，并且有声音继续向她传来。
“可能会有些久哦。”
斋藤飞鸟只看见清野爱乃朝她一笑，之后便听见应该是浴室的方向传来轻微声响。
斋藤飞鸟只好收回目光，继续做题。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自己练习册底下夹着的东西露出来一角，忽然把笔一停。
双眼微微睁大，尽管是在看着桌上的本子，但斋藤飞鸟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那里。
踟蹰半晌，她还是离开了座位。
她听白石麻衣说过，清野爱乃喜欢先淋浴再去泡澡，悄悄来到浴室门口，里面的动静还在持续传来，这让她明白清野爱乃现在还处在淋浴阶段。
也让她明白她还有时间，可她不知道在家里有客人的情况下清野爱乃还会不会去泡澡。
所以斋藤飞鸟当即决定行动。
再次去到清野爱乃卧室时，斋藤飞鸟可谓是轻车熟路。
运气不错。
当斋藤飞鸟来到书桌前后，她这样想道。
咬了咬牙，斋藤飞鸟将那片纸放入怀里，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开，最后把门关上。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清野爱乃洗澡的确会花费很多时间，等她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斋藤飞鸟一颗动荡的心已经差不多被重新梳理平顺了。
“有好好在做吗？”吹完头发后清野爱乃第一时间回到位置上。
斋藤飞鸟表情一僵，又很快恢复原样，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再暴露其他。
低下头，清野爱乃看向斋藤飞鸟主动递过来的本子。
细心挑出几个错误之后，清野爱乃才把该画的份额画上。
她不知道到时候斋藤飞鸟的老师看到这个本子会是什么表情，想到这里的清野爱乃忍不住一笑。
“喏，给。”她画技很好，画的很快。
接过本子的斋藤飞鸟首先看向的是清野爱乃的新作品，而不是批注。
在姑且算作“爱乃赏”的激励下，两人协同着，斋藤飞鸟整个寒假的作业很快就要全部完成。
现在是最后一题。
纸上面有个圆，圆旁边是个坐标轴，轴无线延展，展至茫茫夜色。
门铃响起。
两人同时抬头，然后同时看向墙上的挂钟。
她们都知道这时候是谁来了。
“那么，最后一题——”反应过来的清野爱乃率先开口，她的声音一顿，看了眼斋藤飞鸟后，才继续开口：“正解～”
斋藤飞鸟却没有像先前那样露出笑容。
“最后一个，快点。”她扯了扯清野爱乃的袖子，小声央求。
月上中天，车流是这座城市的脉搏，风是夜的呼吸。
坐在副驾驶的斋藤妈妈看了眼后视镜。
后座上女儿抱着作业不知道在傻笑些什么，旁边的书包装的满满的，据她说里面装着的是爱乃送给她的旧笔记。
爱乃果然是个好孩子。
“很开心吗？在别人家做作业？”
斋藤飞鸟听见妈妈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便把目光从满是卡通人上的练习本上转移。
“还好吧，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哦！”她抬起头开口。
说完，斋藤飞鸟又从外套里拿出今天的另一件战利品。
车内的光线很足，足以把纸照亮。
斋藤妈妈又看见后视镜的斋藤飞鸟像刚才那样笑了。
她回过头，不禁想要知道斋藤飞鸟看的是什么。
但因为她的动作太过明显，一下子就惊扰到了斋藤飞鸟。
在斋藤飞鸟收回之前，她只看清了，那是一张很大的纸。
像是画纸。
好奇心再次占满了她的胸腔，而现在斋藤飞鸟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戒备，她只好放弃再去询问的打算，重新转过头，看向前方。
她转头后，斋藤飞鸟才慢慢放松，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幅画夹在练习本的另一页。
车子缓缓行进，想起那张纸，斋藤飞鸟朝着车窗的那张脸就渐渐晕出笑意。
夜色昏暗，斋藤飞鸟看见了车窗上自己的那张笑脸。
暗弱的，又和画上的一样明朗。
她的内心慢慢长出一片森林。
里面有一头小鹿。
在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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