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嫁他。”南彦横他一眼,扶着腰上的刀,慢步往前走,往隽喆坐的屋子里看去。他还在喝酒,大咧咧地说他的宏图大计。南彦猜不出他把那药方藏在了哪里,按理说是贴身藏最稳妥,但隽喆几回沐浴,都随意把衣裳丢开,压根不在乎。他想过给船上的人下
药,把他们都放倒,这样仔细去搜。但万一搜不到,引起隽喆的警觉,就更难得手。
“去准备吧,按计划行事。”南彦向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
几人围过来,听他交待完,连连点头。几人去船舱底下换衣,南彦走到了船头,看向傅石沐家乡的方向。在这里动手,离小十最近。
隽喆的人累了这么多天,现在完全放松下来,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喝酒,掷筛子,还有登船时从岸上带的几名花娘正在男人堆里大掀裙摆。
南彦看了一眼,手指轻轻一弹,一枚锋利的刀片飞出去,割断了船帆绳索,白色的船帆哗啦啦地滑了下来,把坐在甲板上的男人们吓了一跳,纷纷起来看是怎么回事。
“有刺客。”南彦转过身,一声大吼。
甲板上的人静了一下,马上就乱成了一团,去找刀的,爬起来想躲开的,绊到了酒坛子的,滑倒在地上的……
这时又有人大喊了几声,“船舱漏水了。”
“怎么会漏水的?”隽喆从里面冲出来,手里拎着一把长刀,大声质问。
“有刺客,有刺客。”南彦又大叫。
隽喆慌了,匆匆扭头看,只见几名黑衣人正从船舱顶上跳下来,挥着明晃晃的钢刀往他身上劈。
“把药方交出来。”来人大吼,但说的大元话半生不熟,分明不是大元人。
“你是何人?”隽喆举起钢刀,挡住了来人劈来的一刀,两刀相碰,震得他虎口发麻。
“把药方交出来,我们王饶你不死子离。”来人又吼。
“王爷,我看他们不是大元人。”南彦摸过去,紧着嗓子又喊:“好像,好像是尚志王的人。”
这不是正和他争太子位的哥哥吗?隽喆脸色一变,用力往前一推,挥着刀就往前冲。
“滚回去,休想得到药方。”
“哈,臭小子,你回不去了,拿了药方,杀了你,你就是大元人所杀的,我们主子自会替你报仇。你若识相,交出药方,还能保你一条命。”刺客拼命往前攻,刀刀致命。
隽喆五官扭曲,发狠地回击,大吼道:“去死吧,还想打本王的主意。活得不耐烦了?”
“臭小子,船马上就会沉了,你们一个也逃不掉。就算拿不到药方,只要你死在这里,我们主子依然赢了。”刺客狂笑,手中长刀一阵狂舞,把隽喆逼到了船舷边上。
船正在吃水,一直往下沉。隽喆扭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长河,撑着船舷就要跳。
“下面有鳄鱼。”南彦一直盯着他,见到他的动作,又大喊了一声。
隽喆的脚缩回来,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步步逼近的刺客。他那些随从已经倒下了许多,在他的“教导”之下,还有好多正躺在地上装死,这情形把他气了个半死。
他挥起钢刀,准备再拼个你死我活时,一名刺客突然从屋子里冲出来,挥着一张纸说:“药方找到了,杀了他,回去复命。”
隽喆一听,下意识地去摸头上的玉簪。南彦就在此时出手,猛地拔下他头上的发簪。
“还给我。”隽喆伸手就要夺回来。
刺客们把他围在中间,用刀比着他的咽喉,大笑道:“隽喆王爷,尚志王爷登上汗位,一定会好好谢你的。”
“那方子是假的,你们得到了也没用。”隽喆冷笑,眼神怨毒地看向南彦,大骂,“你这个奸细,尚志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居然背叛王叔。”
“谁给我钱多,我就给谁办事。”南彦咧嘴笑,双手抓着簪子用力一折,一张米色丝绢出现在眼前,上面散发着一股子竹叶的味道。
“尚志一定不得好死。”隽喆怒吼,扑过来想夺回簪子。
“那先看谁不得好死。”刺客一刀就往他肩头扎去。
隽喆中了一刀,从船舷上翻下,砸得扑通一响,很快就被黑漆漆的河水给吞没了。
南彦向其中一名随从使了个眼色,那人也跟着跳下去,找到了河里的隽喆,拖着他往岸边游。萨雷米被拖出来的时候,刺客已经不见了,大船有一半已经沉进了水中,他们正在往河水里放小艇。
“隽喆呢?”萨雷米急得大喊。
“掉水里去了。”
“快捞啊。”萨雷米一面往小艇上爬,一面大声指挥。
南彦这时候已经带着众人上了岸,扭头看了一眼快沉入水中的大船,飞快地展开了手里的丝绢,上面用娟秀的字写着相思以及解药的配制……
阎晟和阿九守在榻前,焦灼地看着小十。
突然阿九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阎晟用力摇晃,哽咽着说:“我早说过,就不能让三个孩子一起出来。你非要说磨炼他们,你看看,你自己看看她……我们这么多年来没照林她就算了,现在还要眼睁睁看着她成这样,阎晟,女儿要是有事……我就……”
“先不要着急,她气息尚算平稳。”
阎晟坚涩地吐出两句话。
“你不着急,你不着急?”阿九暴跳如雷,抡着拳往他身上挥。
但此刻已快天亮了,晨光使劲从每一个角落往房子里钻,每一个人都看到了阎晟开始变得淡青的唇色。
“赶紧把门窗封好。”
傅石沐一脸愧色,催促侍卫们用刚搬来的黑布,把门窗牢牢挡住,不让一缕光线钻进房间謦。
“不行,这么暗,我怎么看得到我的小十。”
阿九俯下去,把小十抱在怀里,摸着她冰凉的小脸,不停地叫她,“小十,乖女儿,娘在这里,你快醒醒,不要睡着了。”
小十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息,用不了几天,毒就会从里到外腐蚀掉她年轻的生命。
“阎晟,你想办法啊,快想办法。”
阿九转过头,泪水涟涟地说:“我们就一个小十,你就这样坐着……看着她没了吗?”
“会没事的。”傅石沐靠过来,凝视着小十,小声说:“以爱人之心,换爱人之命,你们准备一下吧。”
阎晟和阿九猛地转头看向他,震惊地说:“你说什么?”
“可用爱人之心为解药,我爱小十。”傅石沐低低地说道。
“不行,我怎么能让别人的儿子,换我女儿的命?”
阿九立刻拒绝,把小十慢慢放回枕上,小声说:“爱之意义,有父母爱,夫妻爱,兄弟姐妹爱。她是我们的宝贝心肝,我们给了她生命,这责任在我们。阎晟,小十不能没有你。你只管告诉她,母亲回到自己家乡去了……”
“不行……”
阎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切地说:“你留下吧,母亲对孩子来说更重要,况且我见不得阳光,今生未能庇护你们母女无恙,就让我来弥补这一切。”
夫妻二人正争执时,侍卫发出一声惊呼,“大哥”
匆匆转头,傅石沐已将短刀扎进了胸口,正寸寸没入……
“这傻孩子!”
阿九和阎晟飞扑过去,夺下了他手中的刀。
“你若用命换她,她这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阿九把鲜血淋漓的刀丢开,拉着他的手哭道:“你这傻孩子……快来人,给傅石沐包扎伤口,我不许你再伤害自己。”
“她若死了,我才是今生不得安宁……”傅石沐的眼泪一涌而出,“我未能尽到保护之责,有失职之罪……”
“那也不能让你的命去换她的命。”阿九接过侍卫递来的帕子,用力摁住他正在淌血的心口,匆匆说:“我替小十谢谢你,但她必不会让你这么做。”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傅石沐急了,额角青筋暴起,激动地说:“只要让她活着,这不是比什么都好吗?你们何必固执,救她才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
阿九哽咽着摁住他的手,轻声说:“但我们将你从爹娘身边夺走,已是残忍自私,现在怎么能再让你的命去换小十的命呢。”
“南彦公子回来了。”
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跑近,大门被猛地推开,南彦抓着药方与阳光一起冲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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