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回去。”阎晟笑笑,跳下榻,抱着她就往外走。
卫长风正在套马车,见他们出来,扫了一眼卿嫣,很快就转开了视线。
“长风也跟我们回去。”倾心太后赶紧说。
“婆婆辛苦了,对不起。”卿嫣乖巧地道歉。
“好啦,你也受罪了。”倾心太后点点头,让阎晟把卿嫣抱上马车。
“浮灯呢?”卿嫣往四周看,想看看浮灯。
“他在佛堂给你念经。”倾心太后扶着许雪樱的手上了马车,催着大家快走,“走吧,飞飞一人在府中,听说一整天都没吃饭了,连水也没喝一口。”
卿嫣拧眉,这丫头是演苦肉计给大家看吗?但倾心太后疼她,若没有充足的证据,没人会真的去动穆飞飞。
……
一行人匆匆离开了寺庙,木鱼声声在山涧回响,星光笼罩着大山,一切都静得让人放松到灵魂深处去。
浮灯独坐佛堂,大门紧闭,小沙弥们都在外面守着。他手里拿的不是木鱼,而是一只雪白的蟾蜍,蟾蜍的嘴紧咬在他的指尖上,额顶有一点金色的光,隐隐闪烁。
过了好一会儿,他拿开蟾蜍,用白色帕子把指尖上的血擦干净,再把蟾蜍放进一只碧玉的碗里,放进几味药材,等着蟾蜍吐出刚饮下的他的血。待它吐尽最后一滴血之后,浮灯又把它拿出来,放进了小盒子里。
这蟾蜍来头很大,名叫芝雪,千年难遇。以它入药,加以调配,就能将一切毒物静化成纯粹的水。不过这药得有一个药引,那就是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的血。但芝雪也有毒性,它在吸食供血之人的血时,它的毒就会进入供血之人的体内,他会越来越虚弱,得到这药的人却会越来健康。
浮灯虽不是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却是同一天被神器引到此处,投进这个时空。所以他现在用这药给她克制毒性,也算是用自己的命来为她续命。
他每回给卿嫣推动额头时,都会把这种药揉进她的眉心。初见时,只是为了她的眼疾着急,所以芝雪吸血的量很少,对他来说没有太多的影响。
但现在不同了,卿嫣需要的药量越来越大,他每回被芝雪吸食的血越来越多,他能感觉到自己开始有些力不从心,芝雪的毒正进入他的心脏,让他时不时感觉到心绞痛。
但这些痛,和蔓蔓躺在病床上,看着他无情地指挥人下刀时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
天烬国。
星光黯淡,半轮月隐在云层后,无精打彩地看着天烬皇城。灯火正一盏一盏地熄灭,高高的城墙下,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雨后的天气有些湿冷,君博奕却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中衣,长发散乱,神情狠戾地看着太后宫。
他在这里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风钻进脖子里,像阴冷的蛇贴着他的皮肤往下游走。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动了他,微微偏过脸,只见权和弓着腰,从树荫里走出来。
“皇上,皇后还是不肯吃饭。”
“她想饿死,随她去。”君博奕冷冷地说。
“但是……”权和眼中涌起一丝担忧之色,低声说:“皇后还是真心爱着皇上的,不然她也不会留书给皇上……”
“呵,爱?”君博奕转过头来,盯着权和说:“朕如今节节败退,阎晟步步紧逼,焦头烂额之际。秦妖妇居然和花老贼联手,要害死朕。她若真的有心与朕在一起,为何要走?”
权和微叹,小声说:“皇上,真心人难寻,皇上请三思。”
“朕不需要她这真心人。”君博奕冷笑,大步走向太后宫。
“皇上去做什么?”权和赶紧跟上来,轻声劝道:“皇上还是再缓缓吧,花丞相的儿子毕竟还握着兵权。”
“朕还真不怕。”
君博奕恨恨地咬牙,大步迈上了太后宫雕着凤栖梧桐的白玉台阶。
院中飘浮着一阵淡淡的香,但这不是香雾,而是能让闯入者立刻失去抵抗力的迷雾。就连鸟儿飞过太后宫的上空,也会跌落下来,被拔光了羽毛,检查是否敌人所用。
君博奕从怀中拿出帕子,掩着口鼻,一面吸着解药,一面大步往前走。
宫奴们见是他到来,赶紧跪下迎驾。君博奕一身杀气地从宫奴之间穿过,前面的宫门已被宫奴推开,往里面看,全是负剑而立的侍卫。
花皇后逃离的那天,他安插在花家的探子就给他报了信,让他及时地拦下了花皇后,将花家女眷和孩子全都幽禁在府中,喂进了毒药。花丞相只得每日按时上朝,作出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模样。太后也被他关在太后宫中,不得出门半步。但花皇后自那天起,便开始不言不语,以沉默对抗他。这两日开始绝食,两天来粒米未进,滴水未沾,想迫他同意放她和家人离开。
笑话,一个背叛他的人,他不千刀万剐已算仁慈,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他每晚都会来这里看看,每看一回,心里的恨和愤怒就会浓上几分。这老妖妇最爱和他作对,都到这时候了,还要兴风作浪!
“皇上驾到。”
宫奴们接连跪下,惶恐地向他磕头请安。君博奕最近火气大,宫奴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小命玩完。
大殿的窗户都用木条钉紧,殿中冷冰冰的,桌椅床榻皆已撤去,连烛台都没有。
秦兰蓬头垢面地蜷缩在地上,听到脚步声,只冷冷地掀了掀眼皮子,继续闭上了。
“太后,皇上来了。”权和拧拧眉,提醒了她一句。
“来就来,还想哀家跪着迎接你不成?”秦兰不屑地冷笑。
都到这时候了,她还能有这底气,这让君博奕更加恼怒。
“太后,您这样犟着,对您、对王爷,那可都不好啊。”权和又提醒她。
秦兰的神情变了变,慢吞吞地坐起来,掸了掸袖子,抬眸看向君博奕。
“你不能对哀家怎么样,也不能对耀然怎么样。不然我就把先帝密诏公之与众,你这帝位可就不保了。”
君博奕的脸庞扭曲,抬起一脚,重重地踢向了秦兰的心窝。
“贱妇,你真以为朕不敢拿你怎么样吗?好,朕不让你死,朕让你生不如死。”
秦兰扑倒在地上,一口血从嘴里怄出来,疼得直颤抖,半晌才缓过气来。她抬了抬下巴,用脏兮兮的袖子擦掉嘴上的血,猖狂地大笑道:
“你是什么人,哀家最清楚不过了,你父皇也最清楚不过了。你这人贪财,好色。你父皇后来为什么不再宠幸那几个年轻的美人,因为被你给染指了!他碍于颜面,也碍于你母后临终所托,没和你计较。”
“闭嘴,你这可恶的妖妇。”被指到痛处的君博奕越来越愤怒,抬脚就踢秦兰的脸。
秦兰这回勉强躲了过去,继续大声说:
“他虽把帝位留给你,但他还留了一招。若你敢对耀然下手,哀家就能把密诏拿出来,号召群臣废了你。如今我把密诏放在一个你永远想不到的人手中,只要你敢动手害我和耀然,他就立刻会把密诏拿出来。皇帝,你敢不敢和哀家赌啊?”
君博奕又飞起一脚,把她踹翻在地,一脚踩在她的脸上,恶狠狠地说:
“朕就与你赌了,今日非要活剐了你。”
“你不敢!”秦兰挣扎着,费力地从嘴里挤出了一句。
“拿刀。”君博奕大吼道,手伸向了权和。
“皇上……”权和怕他一怒之下,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赶紧上前来劝他。
“朕说了,不杀这妖妇,朕让她生不如死!拿刀!”君博奕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权和。
他登基以来,一直不杀秦兰,就是因为此事。他早就知道君鸿镇留了道密旨,只要他敢伤害君耀然,先帝就让四大重臣联合满朝文武,废掉他。
君鸿镇偏爱君耀然,满朝文武皆知此事。好在君耀然无心帝位,只喜欢四处玩乐,所以君博奕这些年来并没把他当对手。只要君耀然一直玩下去,不威胁到他,他是不会违抗君鸿镇的旨意的。
但秦兰拿着这个来威胁他,他再也无法忍受!
“君博奕,你想怎么样?我若伤到一根汗毛,耀然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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