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顾轻舟不问了,也不说了。她只是来打听情况的,不是来给旁人添麻烦的。
她又说了几句,就要和司行霈告辞。
校长和她握手作别。
离开了校长家,顾轻舟心中就彻底轻松了,把此事也放在脑后。
“还去叶督军府上蹭饭吗?”司行霈打趣她。
顾轻舟心情好,不与他一般见识:“不了,找个好地方,我们去喝点酒。”
司行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捏了下脸:“真乖,乖孩子!”
顾轻舟蹙眉把头发理顺:“不要总是摸头,我又不是小狗。”
司行霈不以为意。
太原府好吃好玩的地方,差不多逛遍了。
司行霈想了想,想起前不久才开业的那家酒楼。
酒楼在一处很偏僻的街道上,装修得简朴,不过店里很干净,食材也新鲜,大厨的手艺极好。
“……去尝尝。”顾轻舟笑道,“你什么时候去的?”
“上次跟霍爷去的。”司行霈道。
她阖眼打盹,不再开口,任由司行霈的汽车穿过繁华闹市区,一路往偏远的街道开。
到了酒楼时,需得穿过一条狭长胡同,司行霈停了车。
顾轻舟出门穿的是高跟鞋,踩在胡同的土路上,差点就陷进去。
她问司行霈:“你知道为何太原府的胡同里,都是土路,而岳城的弄堂里都是青石板路吗?”
司行霈根本没留意到这点细节。
“为何?”司行霈问。
“因为西北少雨,岳城多雨。江南连绵的雨水,有时候能下半个月,弄堂里不垫上青石板,根本没法下脚。
太原也下雨,雨天却不会那么夸张,泥泞的时候还能忍耐,忍忍就过去了,不值得花钱专门铺路。”顾轻舟道。
司行霈听得一愣一愣。
然后他问:“真的?”
“假的。”顾轻舟哈哈笑起来,“其实没有根据,是我自己揣度的。”
司行霈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下。
“你没事琢磨这些作甚?”司行霈问她。
顾轻舟道:“将来可以说给小孩子听。要不然,孙儿孙女围绕膝下的时候,我跟他们说什么故事呢?没故事,还算合格的老太婆吗?”
司行霈心中一暖。
顾轻舟随手在他面前,勾勒一幅蓝图。他看到了明亮平坦的前途。
他眼前的世界变了:他老了,顾轻舟也老了。两个人沿着海堤散步,顾轻舟问他:“你知道海水如今的泡沫,预示着即将刮什么风吗?”
想到这里,司行霈就笑了。
“你老了之后,仍是很博学睿智。”司行霈轻轻又揉了她的头发,“会是最好的祖母。”
“这个是肯定的,我的孙儿孙女们肯定很爱我。”顾轻舟得意起来。
司行霈哈哈大笑。
顾轻舟又说:“孩子们肯定不爱你。”
“为什么?”司行霈不服。
“你脾气不好,又爱摆长辈的威严,装腔作势的,他们才不要搭理你。”顾轻舟道,“我那时候老了,手掌是温热柔软的,身上干净,有一点熏檀香的味道,脑子里有天南地北的好故事,口袋里有香甜可口的果糖……”
司行霈被她说得心中急躁了起来,恨不能立马老去。
他可以牵着顾轻舟散步,然后从她的口袋里掏糖吃。
“真好。”他道。
说着话,他们就穿过了胡同,到达了酒楼门口。
酒楼很简朴,远远就能闻到饭菜的清香。
司行霈低声对顾轻舟道:“这里的消费一点也不低,菜是极佳的,最适合偷偷摸摸的约会。”
顾轻舟啐他:“你脑子里就没点正经东西?”
司行霈还想要打趣几句,却发现顾轻舟突然用力挽住了他的胳膊,几乎把自己贴在他身上,露出罕见的亲昵和热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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