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微的伤口已经长了新肉,不可能再溃烂,顾轻舟还是送给了她两盒自己制的药膏。
“在船上也要定期散步,活动气血。”顾轻舟叮嘱道。
何微一再说知道了。
白莎陪着何微。
临开船之前,何微还是哭了,哭得特别伤心。
慕三娘和何梦德很担心她,也抱着她哭。
白莎那边,同样扑在父母怀中痛哭不止。
在一派离别伤感中,顾轻舟和何家众人送走了何微。
转身之际,顾轻舟却看到不远处的仓库屋檐下,站着一个青灰色的高大身影。他身形颀长,带着绅士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顾轻舟对何梦德夫妻道:“姑父,姑姑,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遇到了一个熟人。”
慕三娘抹着眼泪,停留在送走何微的伤感中,含混点点头,并没有问遇到了谁。
顾轻舟朝那边屋檐下走过去。
屋檐下有一张排的长椅子,码头的地面泥沙坑洼,顾轻舟穿着高跟皮鞋,很快就陷在泥里。
副官用力托住了她的胳膊。
走得很缓慢,顾轻舟半晌才挤到聚满游客的仓库屋檐下。
“轻舟。”霍钺摘下了帽子,看到顾轻舟走过来,就先若无其事打招呼。
顾轻舟望着他:“您也是来送何微的吧?”
她没有称呼霍爷。
霍钺身份特殊,码头又是鱼龙混杂,顾轻舟怕有人知道了霍钺的身份,会趁机对霍钺不利。
“不是,我是清点货物的。”霍钺笑道,依旧儒雅。
顾轻舟看了眼他脚上沾着泥沙,以及衣摆沾上的泥水,笑了笑:“若是来清点货物,怎么不换双雨靴,不换一件劲装?您常来码头,这点忌讳是知道的。”
霍钺哑然。
半晌,霍钺才道:“轻舟,你如今也是伶牙俐齿了。”
船已经开远了,现在说什么都毫无意义。
霍钺道:“走吧,回去吧。”
他坚持要送顾轻舟。
顾轻舟就同意了。
路上,顾轻舟问他:“怎么来了也不跟她打声招呼?她这一去就是四五年,人是会变的,到时候……”
顾轻舟觉得这样真不好。
何微又不知道,她若是以为霍钺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从而她接受了其他人,岂不是……
霍钺道:“我没想那么远。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吧。况且,我真不是来送行的,偶然遇到罢了。”
顾轻舟沉默了。
她自己的感情一团糟,哪有资格伸出手来指点其他痴男怨女?
霍钺愿意倾诉,顾轻舟可以做个知心的朋友;他不愿意,顾轻舟也体贴的不再追问。
霍钺则始终坚持的说:何微只是他很器重的晚辈,没有其他感情掺杂。
他自己的口不肯跟自己的心对峙,更是不会跟旁人泄露半分了。
回到新宅时,顾轻舟伏案看书。
这是艾诺德医生给她的西医入门。
他们在相互学习。
就在这个时候,客厅的电话响了。
顾轻舟下楼,接了电话。
电话里是司行霈含笑的声音:“轻舟,到圣母路的银行门口来。”
那是顾公馆附近,他们过去时常约会的地方。
后来,顾轻舟再也没回过顾公馆。
闻言,她精神紧绷:“你又来了?”
掐指一算,真的过去了半个月。
这人阴魂不散,说了半月来催一次,就真的毫不延误。
顾轻舟差点想把电话给砸了。
“是啊,我特意赶过来的。轻舟,你快来。”司行霈笑道。
顾轻舟捏住电话的手微微发紧。
“我今天没空。”顾轻舟道。
司行霈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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