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颜白从静松苑走后不多久,季夫人似乎闻讯而匆忙地赶过来关切。
“我没事,婆婆,有些不舒服,所以想休息!”李涟漪赶忙躲在床上装病,没敢见人。
因为李涟漪让放下了床帐,并叮嘱今朝不让季夫人看她,季夫人自然对她的状况不分明。
“那我帮你找个大夫!”季夫人有些忧切地提道。
“大夫已经看过来,说让我喝碗姜汤休息一下就好!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涟漪,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我挺好的!”
李涟漪费了一番口舌才说服了季夫人,让季夫人离开了。
不过李涟漪起了点疑,季夫人为什么正巧挑了这个时候来?她是知道她和季颜青闹了不愉快才来吗?可若是这样,她方才只字未提季颜青,是有意维护替她的儿子还是故意遮掩呢?
李涟漪将莲心和芳蕊分派去拿冷水毛巾和熬煮姜汤,留下今朝,等两人走远后问今朝, “今朝,你去找大夫的时候有碰见谁吗?”
今朝用力地回想了一下,“遇见过不少府上的仆人,别的就没有了!”
“有碰见过婆婆身边的人吗?”
“当时很着急,所以没注意!”今朝望着李涟漪,“公主,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没有!”李涟漪拍拍她的手,“没事了!”也许是今朝急着找大夫让人看见了才引起季夫人在意的吧,李涟漪希望是这样。
当夜,李涟漪没能睡好,在噩梦里反复,一次次惊醒,翌日一早起来,不止一双眼睛肿着,更因此染了风寒。
“怎么样,大夫?”今朝一大早发现李涟漪的状况,立刻就去找了大夫,这回来的并非季颜白,而是一位老大夫。
老大夫被今朝催得有些急了,摇头都,“没事,小姑娘别急,公主只是风寒,开两副药吃了就会好!”
“那麻烦大夫了!”竟然不是那名大夫来,李涟漪有些失望。那个人说话,总能给她安宁感,而她做了一晚上噩梦,如今心头还惴惴着。关于噩梦,她已经只记得隐约了,似乎就是白天季颜青对她做的事,但奇怪的是,梦里她却只是在一旁看着,可她更为恐惧。李涟漪想着如果能听那个人说几句话,也许这颗心能安定下来,但回想起那大夫说过,是因为原本的大夫不在,他才代劳的,如今应是这老大夫回来了,他便不会来了!如此一想,李涟漪有种失去了什么的怅然。
李涟漪让人送走了大夫,因为身体不适,一直就在床上躺着,不想要起来,甚至忘了今日是她生辰的事,直到忽然听到屋外有声音。
“今朝?”
李涟漪一开口,守在床边的今朝立刻就探头过来了问,“公主,怎么了?”
“屋外来了谁?”屋外那声音不是莲心芳蕊,那声音有些异样,她听起来倒像是宫里的宫人。
“宫里来了人,给公主送了贺礼,传旨的太监因为听说公主病了,就说让公主不必去接,东西就交给莲心和芳蕊代接了!”
每年她生辰,皇后自然都会象征性地发给些东西,但她听屋外的响动,觉得阵仗似乎挺大。
“东西很多吗?”
“是很多!”今朝眼中光彩闪耀,猛力点头,“公主,以前你在宫里每年得的礼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一回的!”
突然被送了大礼,李涟漪反而觉得惊惶不安。
李涟漪本意思索着要不要请太监进来稍作打听,但没等她做出决定,人已经走了,莲心和芳蕊进了屋里来。
“公主,三皇子和四皇子来看望您了!”
李涟漪不得不强撑着从床上起身,“他们来做什么?”
芳蕊回话道,“是来给您贺寿的!宫里送了东西来,先收拾了!”
以往从不见人给她贺寿,今日真是风向突变了!李涟漪朝屋外看了看,想看看今日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来了,可惜今日天色不佳,灰扑扑的,也看不见太阳。
“莲心,你去伺候二位皇兄先歇着,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是!”
李涟漪立刻让今朝和芳蕊伺候着一番收拾打扮。为了掩饰精神不佳而有意加重了妆容,整体妆扮极为隆重,服饰极尽华丽,一头金玉珠翠,一身锦绣华彩。
“涟漪见过二位皇兄!”
李涟漪到前堂见客,因与李筠有过几次照面了,这次的目光集中在了另一人身上。四皇子李廷,虽然李涟漪已经是极尽妆饰,但仍比不过这二人中有一人的半分。
玉兰之清丽,牡丹之国色,日精月华集于一身,这就是号称长安第一美男四皇子的李廷。李廷之美,若是女儿身当比李逢恩更胜几分,也得巧他是男子,李逢恩才能保住了长安第一美人的称号。
李廷的母亲是西北娄国进献的美女,据闻丽质无双、风华绝代,入宫后一时盛宠,但在生下李廷时香消玉殒,入宫前后不过短短一年,应了红颜薄命之说。李廷完全遗传了他母亲的美貌,而当今皇上或因为对其母亲的眷念,在李廷成人后虽已封邑却并未让他前往封地,而是一直留在长安。长安曾有人言庆幸李廷留在长安,才有了长安一景,也有人说只要李廷出现的地方,百花都会为之失色。
李涟漪这般姿容稀疏平常比之李逢恩都会自惭形秽,更不用说见到李廷,但李涟漪也更多是抱着欣赏这绝世美丽去看李廷,倒少有攀比之心。在宫中时,他们交集很少,应该说李涟漪在宫中就并没有有交情的兄弟姐妹,甚至李筠,而关于李廷,李涟漪除了记住了他那绝世的容貌和尚算离奇的身世之外别的事几乎毫无所知。
“十皇妹不必多礼。”四李廷颇随意的模样,笑看着她道,“今日你是寿星,你这多礼得反而折损我们!”
“你是皇兄,哪儿有折损?”
不过李廷提说我们,李涟漪往另一个三皇子李筠看去,看到他额头上竟包着纱布,不禁奇怪,“三皇兄……”
李涟漪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四皇子李廷就开口打断了她,“你想知道他那伤怎么来的吗?”
李涟漪点了点头。
“四弟,别胡说!”李筠似急着想阻止李廷。
“三皇兄,既然做了,还怕说出来丢人?”李廷轻笑道,“明明一介文儒,喝醉酒了跑去和人打架,结果……头磕出个大包来!”
“打架?”李涟漪是很难想象李筠和人打架,他看起来太文质彬彬,似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况且众所周知他脾性很好,宽容大度,不是会和人打架的人,再又说按理他身边有护卫仆人,和人起了冲突也是下面人去办,何至于他亲自动手和人打架?李涟漪越想越糊涂。
“我没喝醉!”李筠大声强调,有些恼地瞪暗笑的李廷!
没喝醉能搬回面子吗?李涟漪很奇怪他竟然强调这回事。
“你清醒着会干这样的蠢事吗?”李廷立刻嘲讽道,“跑去和季颜……”
“别说!”
李筠完全是虎扑过来捂住了李廷的嘴,但已经晚了,即便李廷没说全,李涟漪也明白了是谁了。李筠和季颜青打架,想来倒也真是奇谈!
“三皇兄和驸马打架?这是为了什么?”李涟漪确实不明白。李筠怎么也是一个皇子,季颜青一介臣子,而且李筠又文弱,季颜青不至于往死门上庄去和李筠打架吧!不过李涟漪又想起了季颜青对她的种种,就想也许李筠哪儿不注意惹恼了他,以季颜青那有脑不见得管用的为人,倒也有可能了。
见李涟漪已经猜出了,李筠放开了手,李廷的嘴得了自由,嘴角轻扬起一笑,不轻不重道,“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可是伤了皇子这是大事,但看李廷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太让人在意,这又是为什么?
李筠道,“十妹,你别多想,就是我和颜青闹,朋友之间,偶尔玩闹而已,不小心磕桌角磕了的,和颜青没有关系!”
能这样玩闹,那李筠和季颜青的关系?李涟漪回想起她没嫁出来前,李筠的说辞似乎就是和季颜青相熟。
“原来三哥和驸马是朋友吗?”李涟漪再度确认。
“是!”李筠很快就回答了,根本没有犹豫,但眉间却显出一丝忧愁,让李涟漪有些不解。
“是能打架的朋友!”李廷明显故意补了一句,“而且反正一定都是他输!”
李筠又尴尬又无奈地看了李廷一眼,“你就真没把我当你三哥!”
李廷笑而不语。
因为季颜青的关系,李筠来李涟漪觉得能理解了,但李廷来仍完全是意料之外,但他似乎就是和李筠一道来的,勉强算个情理之中吧。李涟漪以为这两人来了也就足够意外了,也认为不会再有人了,却不想没多久就又来了一人,这个倒是完全让李涟漪震惊都不为过。
鎏金的马车在将军府外停驻,前后都是整齐的马队护卫,很快一顺溜进来了至少二十来个宫女和宫人,将绒毯铺地,从府外马车到前堂。李筠和李廷面上都闪过一丝异样。这样的排场,来的人是谁毋庸置疑。
马车打开,两名宫女搬出下车的凳子,紧接着才有人走了下来。
宫装丽饰,金钗玉带,款步间环佩叮咚,裙裾如霞,双目顾盼生辉,当真神仙妃子下凡尘。
李涟漪实在太吃惊于她的到来,直到李逢恩到了她眼前来仍未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你过生辰,本宫来替你庆贺,你不高兴?”
李逢恩这一开口说话,终于让李涟漪有了真实性,立刻挂上微笑道,“怎么会?皇妹能来,是我的荣幸!”今日这风是当真怪异得紧。
李逢恩瞥了她一眼,别开眼去看向李筠和李廷,“三皇兄、四皇兄也来了。”
“十二皇妹!”李筠态度仍旧是温和入场。
李廷只笑着招了招手,没有开口。
之前是听人说李廷比之李逢恩美貌,李涟漪也没真对比过,如今见两人都在眼前,才真信了,也许是因为李逢恩太重视妆扮,也或许是李逢恩总过于傲气,所以反而对比李廷少了几分脱俗。若李逢恩是地上的牡丹国色,李廷则必是天上的绝俗仙葩。
“外面没见着二位皇兄的仪仗,二位皇兄莫非是走来的?”
李廷笑道,“我们是男人,不用太过讲究,不必如十二皇妹这样装点门面倒是省事!”
李逢恩明显不悦地盯向李廷,“四皇兄这话是何意?”
李廷仍笑,“我的意思是我素来闲散惯了,不爱修整边幅,不像十二皇妹,为了给十皇妹贺寿而如此用心打扮妆点,故今日当真艳压四方!我想十二皇妹这份心,十皇妹一定很高兴!”
李涟漪心底几乎想骂李廷,是他在和李逢恩争芳斗艳,何必把她这个无关的路边野草扯进去?
李逢恩只瞥了李涟漪一眼,倒是没诛连。
李筠很平和地说了一句,“见人前整肃衣冠是礼仪!”
李廷扯了一下笑,没出言反驳李筠,李逢恩自然也没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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