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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文学 > 她不做天神好多年 >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家四口
 
  阿浔此番出门,返程的日子比她预计的还要晚,故而上山时特意加快了脚步,一路上都在担心回去会不会挨骂,亦或者她那懒惰的师父有没有饿成肉干儿。脑里装着五花八门的想法推开院门时,眼前的景象却将她吓了一跳,差点没将回程路上顺手摘的些野果在门框上撞个稀巴烂。
澜安与北染两人同坐在院内那方石桌上抚琴,顺带借着头顶的大树乘凉。看样子,应是澜安为师,正在教授北染弹琴的技艺,而那只小白猫就匍匐在桌面一角,眯着眼打盹。整体气氛极为融洽,不知为何,看着这一幕,阿浔的脑海里突然蹦跶出一个词:一家三口。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在师父与师公跟前,她才是家中正统,那只猫不过是只爬着走的四脚畜生,怎么能抢了她的位置,在家中独占一席。
阿浔气势汹汹的走过去,一把揪住小猫的后脖子将它高高提起,放至与自己视线齐平的位置,不太友好的笑道:“白眼狼,你去那边坐。”而后将它随意一丢,扔去了桌子另一个角,然后一屁股坐到北染旁边。
这一坐下,她才颇为满足的笑了笑,心道:这才对嘛,管它是人还是畜生,就算它是用师公的袖子幻化而成,暂且把它当个人看,在家中地位一事上,它也不能僭越,再不济也是一家四口。
自打霁长空将这只变出来的猫让阿浔转交给北染,它便以吃饭赶不上撒尿的速度在北染那处得了宠,抢走了师父的关爱,阿浔自然不会看它顺眼。且因白猫看着绵软,实则性格冷酷,又极爱对人翻白眼,阿浔便给它起了个名叫——白眼狼。而那猫像是能听出这名字里的贬义,为着自己那点不值钱的猫的尊严,追着阿浔咬了三天。
此时被阿浔鸠占鹊巢的抢了位置,不消说,也是极不高兴的,但好在它今日似乎心情不错,便只是不悦的“喵呜”了一声,就没再输出下文。
因着抢位这事心情大好的阿浔正悠哉悠哉,却又在屁股刚沾凳的下一瞬间突然清醒过来,师父与师公他们俩……
???
自己先快速在脑中思量了一番,却是什么也没想出来,只得出三个大问号。
她一回来,做师父的总是最先欢迎她,北染一见身边突然飘过的纤细身影,便停手止住颤动的余弦,眉眼含笑道:“阿浔回来啦。”
阿浔拉着北染的胳膊,疑惑道:“你们……”
澜安打断她道:“山下风景太美,野得不知道回家了?”
阿浔表示无辜:“我可没有贪玩,山下的事情一处理好我就立马回来了,丝毫没有耽搁的。”
澜安又道:“那就是姓傅的那小子过分不中用,不过区区一只狼妖,需要花这么久才能抓住。”
阿浔急了:“不是不是。他很聪明的,条理清晰,布局得当,法术也很是高明,定位追踪的本领更是一绝,实在是狼妖狡猾,抓他极费心力,跟傅往之没有半点关系。”
北染不禁一笑,与澜安对视一眼,后打趣阿浔道:“是吗?那可真是厉害了,这定位追踪的本领我都还没摸清多少,他年纪轻轻就能如此精明,真是后生可畏。这么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若是收了做我的徒婿,不知他意下如何?”
阿浔一听,整个人呆住,片刻才反应过来,松开挽着北染的手,低头红着脸道:“师父你在说什么呀。”
北染又是一笑:“我的意思是说,我的阿浔,该嫁人了。”
阿浔那着了粉晕的脸顷刻间变得绯红,将身边装了野果的包袱往桌上一撒开,露出里面青青红红的果子,佯怒道:“不理你们了。这是我在回来的路上摘的,你们自己吃吧。”说罢,便逃也似的跑回了房间。
两人笑看仓皇而逃的阿浔,待她跑得没了影,北染才回过头来,一本正经的问澜安道:“你觉得傅往之这人怎样?”
澜安循了她之前打趣阿浔的话头,笑道:“依鄙人的粗陋之见,此人出身世家,归属名门正派,地位不凡,道法了得,品行端正,做仙上的徒婿甚佳。”
北染有些无奈,没想到平时最是一本正经的澜安,在这节骨眼上竟然最不正经,开起玩笑来兴致比她还高。
她微微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说认真的。”
见北染目光坚决,澜安心下料知她是真有这个打算,便也不再跟她打哈哈,依照着自己与那少侠为数不多的几面之缘,开始认真剖析起傅往之这个人来。
“若单说处事上,这孩子算得人情练达德才兼备,不至于为满己欲伤天害理。再论修行,我看他骨骼清奇,是块练功的好材料,且他还算聪明,想必悟性也不差,多加指导,定能成大器,日后修而为仙也不是问题。”
北染点点头,仔细思索了一番,然后道:“所言不差,只是……”
“只是他心性纯良,难免易为外物所动容,担心他是否能在情分与本分之间拿捏恰当,才不至于损了自己又伤了别人。”
还未待北染说完,澜安便自顾自的接了这后半段,北染轻声一笑:“你倒是成我肚里的蛔虫了,与我想的分毫不差。”
澜安也笑:“蛔虫夸张了,至少我就猜不出你为何一边说着阿浔才刚要成年,准备给她好生操办一个像样的生日宴,一边又在为她嫁人着急打算。”
北染理了理袖摆,漫不经心道:“闺女长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若有合适的少年郎,晚嫁不如早嫁,民间不都是这样。”
这一听就不是真话,澜安倒也没有拆穿她,顺着她的话道:“很有道理。”
北染欣然一笑,又道:“阿浔无父无母,成婚这种头等大事,自然就得我这个师父来帮她张罗,既然两个孩子两情相悦,那我就尽快把这事办妥,了却我一桩心事,也好告慰阿浔父母的在天之灵。”
阿浔自那次下山回来,整个人便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固然还天真烂漫,心思却也细密了些,有时会坐在屋顶上盯着山下某一个地方痴痴的发呆。北染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意气风发的阳光少年在年纪尚轻的豆蔻少女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与此同时,一颗连少女本人都不知道的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了芽,并在之后与少年的多次同行中被浇灌长大、茁壮成长,而这颗种子,正是叫做情窦初开。
而那个少年,也早在第一次见到阿浔的时候就对她青睐有加,更是在之后的相处中情根深种,对她件件有着落,事事有回应。自古人心多凉薄,放眼世间,能做到如此的男子并不多。如此,两人若是做一对,知衡上神的和鸣树上又能多上两只五光十色的姻缘瓶。
澜安捕捉到了北染话里提及的另一信息,问道:“阿浔的父母?他们是何人?”
北染轻叹一口气,把脸别去一旁:“好久以前的事了,不值一提。”
看样子,北染并不打算与他多说,澜安便也很识趣的没有多问,只听北染又道:“话说回来,你真觉得傅往之这人不差?”
澜安道:“差是不会差的,良家公子,修仙正派,道法不浅,相貌上乘,与你的徒弟搭对,算不得是他癞蛤蟆吃天鹅肉。”
北染好笑的瞪他:“我可没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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