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的门在平静之中被人一脚踹开。
还没来得及离船的女子吓得大喊大叫,待看清了来人,这才平息下来。
“杜莘月在吗?”
抱着秦乐的上官鸿问道。
他目光炯炯的将剩下来的十多个女子望来看去,杜莘月,杜莘月你在哪儿?
他心急焦躁,目光更是无法专注。不小心就将一个拥有倾城容貌的美人掠过。
还是杜莘月看他火急火燎的,这才从一旁不惹眼的小角落站了起来,“我在这儿。”
她还没走,她也不急着走,对于这群一点动静就吓得鸡飞狗跳的姑娘家来说,她显得异常冷静,所以将先离开船的机会让给了别人。
看见杜莘月,上官鸿彷佛看见了黑夜里的光,一双眼晶晶闪闪起来,他抱着秦言,朝他跑来。
“你看看他,我拜托你好好看看他,他还有救吗?”一双染了鲜血的瞳眸在此刻竟显得异常真挚清澈。
他的焦急,他的在乎,杜莘月完全感受的出来。
此刻知道他是男子,而他怀中抱着的是一个明丽灿烂的佳人,杜莘月免不得暗自思忖二人之间的关系。
但她八卦虽八卦,可手上的动作并不停止。
探了探秦乐的鼻息,又试了一下她的心脉,确定人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也就放松了下来。
“你再用劲一点,她怕真的会被你挤死了。”
顾宅十分简单,就只两个院落,并不用人带路,李苑主仆二人便能找到。
刚一跨进顾辞的院子,李苑就觉得透着一股子寒意,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受。
还没来得及多想,正帮花浇水的小厮看见有人进了院子忙放下手中的水壶,跑去拦截,他仿佛是在顾忌什么,压着嗓子道:“站住,不许进来!”
这声音听着熟悉,李苑一看果然是那刁仆,心头冷笑,也罢,她找不找顾辞,这人都是要处置的。
“站住?你是在跟我说?”李苑明知故问。
那小厮点头,颇为不屑:“不是与你说还能跟谁?”
“你好生无礼!”越吟实在看不惯这小厮的嘴脸,凭他也敢瞧不起自家少爷。
李苑伸手示意,越吟只好乖乖退下,听她语调陡然转变,面色阴郁:“你也配!”
她和顺时是个好脾气的俊秀少年,怒时总是有一股子戾气在的。
那刁仆被李苑吓了一跳,只觉得面前这个俊美公子好似换了个人似的,令人有些胆寒。
不过他能横自然是有胆的,梗着脖子道:“怎么,李小侯爷借住别人宅院竟无半点感激之情,我不过是叫您别进我们公子的院子罢了,你就如此咄咄逼人!”
李苑冷笑一声,言语间尽是轻蔑:“咄咄逼人?好一个倒打一耙,方才你闭门失礼,我也就好脾气不计较。可你还对我婢女无礼,现在又冲我大呼小叫,怎么?顾公子的下人就这样识礼数的么!”
“你……你小声些,别打扰到我家公子看书了!”那刁仆现在竟知道害怕了。
“哦,是吗?”李苑轻哼一声:“正好叫你家公子出来评评这个理,我现如今是借住贵宅,可也是当初家父于你家公子的救命之恩,怎么,要论个理,这恩还的还如此斤斤计较了?”
那小厮不知李苑原来如此难缠,一瞬面色窘迫,“你……你到底要怎样?”
李苑指着身后的越吟,道:“给她赔礼道歉。”
那小厮极不情愿,却怕李苑闹起来,吵到顾辞,只好道歉,有气无力的向李苑身后的越吟道:“对不住了。”
要说这太守之子,虽是江宁人氏,真想入仕,倒也不难,不用和一大堆文人墨客来争禹王府谋士的路子。
只因这秦穆楚年少气盛时失手打死过人,虽有太守父亲帮衬,到底抵不过新朝律法,判了几年刑,也绝了他科举入仕的路子。
如今想要做官,也只能从王爷身边的小幕僚开始做起。
那老夫子年纪大了,气性早已消磨,且都是江宁人,哪里不知道秦穆楚的德行,招惹他没有好事,便也没出来主持公正,只照例开始做登记。
李苑也是从小娇生惯养,被百般呵护长大的公子哥儿,被人插队这还是从她娘胎落地头一回哩!
虽不服气,却不是傻子,身后排着的人没一个敢站出来说话,便断定这个秦穆楚不是个好惹的货色,倒也没吭声。
不过李苑肯忍,身后的少年却不能,眼瞅着一只脚就要向秦穆楚踹来。
李苑及时握住他的肩膀,阻拦道:“你不是想飞黄腾达?如今机会摆在眼前,真要因为一时之气毁了?你若是打了他,他一报复你,想想你自己可承受得住!”
李苑好言相劝,全当还了这少年带路的情分,他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
少年脸上愤愤不平,心里却清楚李苑说的是实话,他是江宁人,比李苑更明白秦穆楚此人,睚眦必报,若非如此,怎会不及十二就当街打死一人,是个狠角儿。
他们这里的人,想要出头难。
自己这种贫苦人家出生的更是难上加难。若真为一时之气动手,且不说今儿还能否顺利参加谋士招选,明儿他这条小命保不保得住还另说!
秦穆楚不是聋子,自然听见身后两人的窃窃私语。
拿过老夫子递来的牌子,转过身瞅了李苑一眼,颇为赞许:“还是这位明白事理。”
又剜了一眼怒气写满脸上的少年,冷哼一声:“没本事的人就得忍,出生贫民之家的穷人还妄想飞黄腾达,真他娘的自不量力!”
说罢,踩着洋洋得意的步伐,带着身后的随从大摇大摆的上了高台。
一个穷字,像是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少年的心上,少年双拳紧握,怒气难忍,秦穆楚的话就像是咒语一般盘旋耳边。
是啊,穷人生来不就是为了被人欺辱的么,他还恬不知耻的做着遥不可及的美梦。
自卑心像是泉水一般涌了上来,堵住他的心房。
忽然肩膀上传来轻轻地温热,少年抬头,眼眶略见湿润,李苑柔声道:“忍一时风平浪静,有志者,事竟成,若有一日你的身份越过了他,他便只能任你肆意妄为。”
“我真有哪一日么?”少年青涩的脸庞露出了不确定。
李苑清秀斯文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不试试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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