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菜全都上齐了,满满一桌子的美酒佳肴。
自从进了卫所,大伙儿哪见过这么多的好酒好菜,一个个火速下筷,吃得津津有味。
反观邱铁,他手执印有晖春字样的筷著,看了眼离他最近的酒糟鸭,又看了眼桌上的佛跳墙,油焖大虾……
坐他左边的孙虎瞧他一直盯着桌上的饭菜却迟迟不下筷,便好意夹了块东坡肉放在他碗里,抵了抵他的手肘,道:“吃吧,光看哪儿能饱?”
“多谢”邱铁谢过,看着那块红润光泽散发着香味儿的肉,心中却想着令人肉疼的一百多两银子,自然怎么也吃不下的。
孙虎最是不喜矫情做作之人,眼看邱铁如此,撇下筷子,大声道:“不就一百多两银子么,瞧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着倒人胃口,等回了卫所,我把钱给你行了吧?这是令人半点吃不痛快。”
孙虎乃是京城崇虎镖局的少东家,崇虎镖局开设百年,经几代当家的努力,崇虎镖局已然成为了一块金字招牌。
京城达官贵人托镖都是首选崇虎镖局,作为当家的独子,孙虎自然不缺银子使。
邱铁一听孙虎这么说,在场这么多人,他是个好面的,遂即矢口否认道:“孙兄弟,你多想了,我不是因为银子吃不下。只是要吃这晖春楼的酒食自然是要配上特有的曲子才更是美味。”
邱铁说罢,唤来了楼里的小厮。
小厮弯腰问道:“邱公子有何吩咐啊?”
邱铁道:“你们楼里不是有个擅弹琵琶的姑娘么,今儿怎么不弹呢?”
一听有姑娘,楚方君赶忙放下筷著,转过头细问那小厮:“什么姑娘,高还是矮,瘦还是胖,年不年轻?生得好看么?”
邱铁嫌弃的瞥了一眼楚方君,一听见姑娘就激动的臭德行,听说这还是京城里出来的有钱人家的公子,真是半点没有教养。
那小厮点头回道:“好看好看,左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可惜了……”
楚方君瞪大眼睛道:“死了?”
不是吧,才问到一个好看的妙龄少女,居然死了!
那小厮也不知道楚方君为何会往这处想,摇头道:“非也,是失踪了。这一个月来城里失踪了少说也有五十来个姑娘哩。”小厮说着还伸出五根手指比划。
失踪,五十个?!
一听小厮说完,大伙儿放下筷子齐刷刷的看向他。
照理说听到这样的事情,面容合该是三分戚切,七分怜悯。
可小厮却莫名的从这几人眼中看出了兴奋的神色。
小厮皱着眉头,试问道:“怎觉着各位客官看起来都很开心呢?”
“胡说!”七人一口否决。
他们不是开心,只是莫名有些激动罢了。
上官鸿解释道:“裕朝这几十年来,通过先帝和当今圣上的励精图治,甚少发生这样大的案子,我们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你看我们身上卫所的着装也该知道我们不会是坏人。”
小厮打量了一圈,见七人身上穿的果真都是卫所特制的兵服,想着该是来雍城运粮的士兵,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差点把他们当做变态吆出去哩!
他谄媚道:“就说看各位军爷相貌不凡,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人。”
正当时楚方君叹了口气,兴致缺缺道:“难怪我一进城,一个美女都看不见,原来是因为城里出了这样大的事。”
听楚方君如此一说,小厮亦是感叹:“其实一个月前雍城还是十分安稳的,街上常见美丽姑娘结伴而行。可惜如今失踪了这么多少女,都是金花榜上有名的美人,稍微有些姿色的也不敢出来了。”
“金花榜?”上官鸿听来有些莫名。
秦乐看他难得有不明白的,解释道:“金花榜,专门给城里未出嫁的少女排号的榜单。生得越美自然拍得越前。谁家要娶妻的时候就会按照榜单上有名的美人来挑,这魁首呢一般人家是肖想不起的,所以家中不富贵的娶妻,往往就会在金花榜的微末开始选,不过虽是微末,只要上了金花榜也是姑娘可以吹嘘一生的资本。”
经秦乐这么一说,还有谁不明白的。
小厮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这位军爷懂得可真多,就连小的也没您知道的如此透彻呢。”
上官鸿亦是不知秦乐竟懂得这些,嬉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秦乐自然不能告诉他们,因她年年都是莱阳城金花榜上魁首所以才知道这么多的,只是谦虚道:“虽然我是男子,但金花榜从前朝就开始了,传下来也算是文化吧,懂得多一些没有坏处。”
她说着用手摸了摸耳垂,这是她说谎时不自觉就会实行的动作。
幸好大家还不知道她的这个习惯,不过邹得山自然晓得。
金花榜这个事,他还记得在两年前,得姜和小乐一起选入金花榜时,得姜排在第十,哭着跑回家说小乐抢了她的第一呢。
上官鸿听了秦乐胡编乱造的一通后,看向她的眼中,莫名就多了一丝敬佩。
他实在没想到啊,秦言虽然身量不高,长得也没他好看,聪明才智那就更不用说,但这小子却连这些东西都知道,看来是自己太孤陋寡闻了,着实该好好补习一下了。
秦乐不知道上官鸿那敬佩的眼神中竟饱含了如此多的含义,只道他是真心佩服,自个儿这心里还乐得挺舒坦的。
大家似乎都开始跑题,最是正义感满满的孙虎,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追问小厮道:“那城里失踪了这么多姑娘,官府可抓着歹人呢?”
那小厮听得发笑,径直道:“自然没有了,军爷这不问的废话么。若是抓着了,那些姑娘还不上街欢闹,您这话问的可真是傻得可……”
一个爱字堵在喉咙里,这小厮和他们聊的多了,倒没注意措辞,一不小心就失言了,一张脸僵着傻笑地望着孙虎。
“说我傻?呵”孙虎气得发笑,你是不是嫌活够了,找死呢?”只听孙虎“咚”的一声敲碎了桌子,站起来给小厮一记拳头。
幸好坐他旁边的邹得山抢先抱住了他。
认识的人谁不是对邹得山感激不尽,千恩万谢。若没有邹得山拦,有秦,孙二人,卫所怕是天天都要见血光之灾。
“放手,放手。”孙虎倔强道,他可是崇虎镖局的少东家谁敢骂他一句傻,这可恶的小厮竟敢这么说。
秦乐看着这杂乱的场面,不耐烦道:“得了啊,孙虎,你别闹,这少女失踪案还没听完呢,你打了这小厮谁来讲?真是粗鲁,鲁莽。”
见她摇摇头,一脸鄙夷之态,众人惊呆了,秦言也配说这句话?
那小厮只道秦乐是个斯文有礼的军爷,却不知其余一桌的人为何一脸莫名的看着她。
上官鸿怕也是吃酒吃得醉了,亦是忘乎得以道:“秦小弟你也好意思说别人,要论都队里谁最粗鲁,鲁莽,你要是第二谁敢称……第……”
身旁一记眼刀子刮过,上官鸿顿时收声,忙找补道:“我吃了酒就是喜欢胡说八道,秦小弟你别介意啊。”
秦乐不是不分场合之人,眼下这失踪案听得没头没脑,她还想再听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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