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都头发了火气,大家伙怎么着也得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姿态乖乖听他的责问。
但无奈余都头平时脾气的太好,这突然一发火,大伙儿倒也没把他的怒气当回事儿。
正当时,楚方君又听到了轻松二字,眼中顿时放光,问道:“都头,赵指挥派的是什么任务啊?”
余来生看他一眼,甚觉无语,不过还是正事要紧,也就收了一肚子的火气,道:“算了,你们自己给我注意一点儿,别因为我脾气好,一个个的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是是是”大伙儿一致点头,心中只对这轻松的任务感到好奇。
余来生能不知道他们?
便讲起了正事:“我刚从赵指挥帐里出来,说是卫所新修,偏僻难找,加上如今赤江犯境,路上也不太平,怕从雍城运粮的车队出岔子,便让我从都队里选几个拔尖儿的去指路,这差事倒是轻松,便宜你们了。”
大伙抚掌欢贺:“这感情好啊!”
楚方君无比赞同道:“就是,此去虽是身有差事,但至少可以休息几日,不必日日操练,而且我听说雍城出美女,啧啧啧,真是妙哉,妙哉啊!”
一提起美人儿,楚方君绝对是最欢喜闹腾的一个,可惜如今赵虞被拉去关了禁闭,少了个起哄的,不然还不知两个毛皮猴要在都队闹到什么时候。
“楚方君你就别异想天开了,余都头都说了只选几个拔尖儿的,你配?”身旁站着的刘旦一句话就将他打落到谷底。
楚方君愤恨的看他几眼,可惜这小子有邹得山和秦言护着,动他不得,不然少不了让他吃些苦头。
不过刘旦说的对,如果是选都队里拔尖的,那么是如何都选不了自己的,他最怕吃苦,操练也没怎么用心,自然是比不了别人。
上官鸿和秦乐自听到这个消息,互看一眼后便忍不住往坏处想,毕竟他二人已知余来生被阿月要挟。
说不准引路雍城粮队一事就是一个大坑,二人自然警惕十分。
秦乐忍不住问道:“可是赵指挥为何要将这样的好事分派给我们都队?”
秦乐这么一问,大伙儿也是感到疑惑。赵指挥不把这差事交给北军,反而交给了南军里一个不起眼的都队?
这确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只见秦乐梗着脖子,挺直腰板质问着余都头。
余来生盯着她,道:“之前射箭一事,指挥大人看出我都队里才人辈出,是南军里的个中翘楚,所以把这件差事交给本都头。怎么我听你的意思非但没有半点高兴,反而是在疑心什么啊?”
看向秦乐的眼中眸色未明,上官鸿怕秦乐露出端倪,用身子挡在秦乐面前,接过话茬,轻飘飘道:“秦小弟一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都头您又不是不知道。”
他仍旧嘻嘻哈哈,不正经的德行同往常一般。
余来生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要么就是他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是上官鸿心机深沉,太过能装。
不过,看上官鸿这幅样子也不像能够装下事儿的。他眼中的锐利登时就减弱了一些。
不过就算上官鸿究竟知不知道,他和秦言也活不久了。
就如昨晚那封密函里写的一样,阿吉依说秦言这小子心思缜密,怕是已经瞧出了什么。
难保秦言不会向别人透露口风,所以昨夜去了快活斋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想着这些人终将会当着秘密离去,余来生松了口气。
幸好阿吉依有先见之明,让他处理掉这些人!
否则他替赤江人做事一旦被人揭发,自己死了倒无所谓,他的妻女怕也活不了。
本来楚方君遇见凉透了的心一下子就被余来生的话说得烈火重燃:“所以都头的意思是,按上次射箭的成绩来选人么?”
这小子乐呵呵的,完全不明白这背后的暗算。
余来生点了点头,道:“正是。”
楚方君虽文不成,武不就。但射箭隶属六艺,到底是贵族权重家的公子哥儿,别得不擅长,马术和射箭也算是一等一的,上回射箭他也射出了个不错的成绩,不过他做庄开赌更吸引了大伙儿的注意,倒没人在意他的箭术。
如今他一听,以射箭的成绩选人,乐得跳了个八丈高,“太好了,太好了,我可以去,终于不用再待在卫所受酷刑了!”
看着楚方君上蹿下跳的模样。
刘旦“切”了一声,状似满不在乎的挖了挖鼻孔,实则内心羡慕嫉妒恨。
秦乐刚开始还以为这是余来生的计划,可是她射箭的成绩压根就去不了,顿时就道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上官鸿,谢衍,楚方君,孙虎,邹得山、、、”余来生将上回射箭头七名的点了数。
“都头,谢衍怕是去不了吧?”刘旦道。
余来生这才看见谢衍那张阴柔妖孽的俊脸布满了青紫横条,看样子是被打了。
不过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余来生也不会劳心伤神的去管。
谢衍道:“都头,要不你另找他人吧。我这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真让我去怕是会拖累大家。”
这一开口被打裂的嘴角崩开血渍,他冷嘶一声,面容却不改颜色。
他生得好,也吃苦耐劳性子,冷淡从不多事,各方面都不错,如果余来生并没被人威胁,是真心想好好教导谢衍的。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余来生想到如今妻女被人要挟,自己还有空隙想这些,暗道自己可笑,他无奈的叹一口气,不过此番谢衍去不了,正好。
“那好,就让人代替你去吧。”余来生说罢,目光在队伍中扫来扫去。
所有人目光炯炯的看着余来生,嘴里念叨着:一定要选自己。
刘旦自然也是众多人中的一个,心中暗道:拜托各路神仙就显一次灵吧,让都队叫我去,我愿意折寿十年,不不不不,折寿十天,求您了啊!
刘旦恳求的万分虔诚,只见余都头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向他这边的位置滑动。
继而坚定的指着刘旦!
余来生道:“就让刘旦”
刘旦大喜过望,一张嘴笑得咧到了耳后根,下一瞬就要感激不尽。
却听余来生道:“身后的秦言去吧。”
“多谢……”感激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刘旦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起来,都头啊,咱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这大喘气的,要不是自己心理素质不错,怕是直接当场死亡。
这厢便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
生着厚茧的指头笔直的对着自己,秦言本来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安稳下来。
如果余来生不让她去,她就连觉都睡不好,也要防着。如今让自己去,这不就显然将坑摆在面前,不过很棒,摆在面前的明坑总比背后的冷箭要好的多吧。
“秦言你可愿意代替谢衍去?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其他人的本事我也信不过,那么谢衍你就按照……”
余来生原想用秦言的善心逼迫,却只听他一口应下:“这是好事,我当然愿意去,多谢都头了!”
既点了人数,七人速速收好了行囊,准备当下就启程赶往雍城。
六人在外面干等着,他们亦不知秦言在耽搁什么。
上官鸿等得着急,回到帐篷,掀开一看,见秦言不知和坐在榻上的谢衍在说些什么,竟笑得十分开心。
“这个药你拿着用吧,这回我也算是沾了你的光才能担任运粮的事,你不用同我客气。”秦乐说道。
谢衍接过她递来的药瓶,感激的看她一眼,道:“多谢。”
“没事,你好好休息吧,不过……”秦乐还想嘱咐一句。
就听站在帐篷门口的上官鸿催促道:“你还走不走的,也不知你两个大男人的唧唧歪歪些什么。”
说罢,摔帘而去。
好吧,这死小子又不知道做什么怪了。
秦乐摇了摇头,只觉上官鸿不可理喻。
“不过什么?”谢衍抬头问道。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衔接起来,谢衍甚少与人对视。
秦乐也是才发现谢衍不仅皮囊是一等一的出挑,他的眼睛也特别好看。
不同于上官鸿勾人的桃花眼,谢衍的双眸里彷佛载了一汪清泉,凌冽刺骨却又干净清澈,令人见之顿生好感。
秦乐从他的眼眸移到他脸上青紫的伤痕,想着谢衍也没去快活斋,余都头没道理对他下手,也就止了刚才的话意,微微笑道:“我是说,不过这药不是很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将你这张俊脸治好,好了,我该上路了,他们在外面等我。”
秦乐提起包袱就要离开,身后谢衍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嘟囔道:“谢谢你啊,秦言。”
当然秦乐并没听见。
手上握着的药瓶散发着微微幽香,一如秦言的味道,谢衍闻着竟莫名生出一瞬的安心。
……
帐外,上官鸿抄起双臂,目光看向迟来的某人,语气不佳:“给谢衍送药?你送什么药?,你和人关系又不好,乱送什么?”
秦乐也不知上官鸿是不是同女子一般,都会来小日子,否则为什么这几日动不动就乱发脾气?
白眼一翻,道:“之前和你关系不好的时候,看你受伤我不也送了药么?你阴阳怪气的抽什么风呢?”
上官鸿一听,倒也没在意秦乐骂他的话,凑到她身边,贱兮兮的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的关系很好了?”
秦乐甚觉无语,一把将他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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