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泉坐在椅子上,看着披散着头发的尹素被带了进来,隔着一层玻璃。
“慕泉?”尹素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整个人像是又瘦了一圈。慕泉坐在离她不远处:“尹素,我有问题要问你。”
尹素微微一笑:“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了。”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慕泉冷笑:“那我就直接问了,是不是我是舒音之间的所有误会都是你在搞鬼?”
“误会?你们之间有误会吗?”尹素冷笑:“一切都是你们自己互相不信任而已,为什么想起来要挂在我的头上?”
“每一次我和舒音好不容易有一些缓和,破裂的时候,你都在场,我再傻也不可能这个都猜不出来。”慕泉毫不畏惧地盯着她的眼睛:“尹秋落水,尹秋怀孕的事情本来也只是林家的内部人知道,你却要曝光给媒体,利用林家在国际上的知名度传到英国去,不就是想要她知道吗?还有很多甚至是我不知道的事,尹素,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尹素微微一笑:“我只是想要你们分开而已,后果和手段我可不在乎,只要达到目的就行。”
慕泉忽然想到了什么:“舒音的车祸是不是也是你找人干的?”
尹素没有说话,却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话。
“尹素!苏哲离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而且你杀了暖霁,暖霁肚子里还有孩子,一刀两命,你已经被判了死刑,难道还不知道悔改吗?”慕泉看着这个从小就熟知的女孩,微微皱眉。
“都要死了,我还改什么?”尹素笑着说,那笑容却很是可怖:“慕泉,你不知道我一步步走来,伪装得有多辛苦。”
“你伪装?做什么?”
尹素轻笑:“为了杀死尹秋,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定的,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尹秋不是因为大出血而死的吧?”
慕泉下意识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尹秋也是你杀的?”
“尹秋是我杀的,暖霁也是我杀的,南宫萱做子宫切除手术也是我安排的,慕泉,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全部告诉你。”像是知道了自己的大限已至,尹素竟然笑得很是灿烂,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她。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尹秋可是你的亲姐姐!”虽然对尹秋没有多少的爱,但是听到那样如同白纸一样的尹秋竟然被尹素这样折磨,不禁语气都变了。
“我可没说过她是我的亲姐姐。”尹素的嘴角一直都有笑意:“我从来没有把她当成是我的姐姐,从来没有。”
“为什么?”
尹素看着他:“她和我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我一岁的那年,父母就离婚了,另一个女人来到我家,就带来了尹秋。从小她就抢我的东西,东西也好,爸爸也好,甚至连我喜欢的人都要抢,我从来就没有把她当做我的姐姐!”
“你喜欢的人?”慕泉看着她,难道尹秋和尹素都
“对,我喜欢你。”尹素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我喜欢你,可是尹秋竟然是你的女朋友!我不甘!凭什么她可以拥有一切!”
“我们”现在轮到慕泉呆滞了,在她的印象里,他已经和尹秋相识相恋了之后,他才见到尹素的,难道在这之前他和尹素认识?然而他却完全没有什么印象。
“你还记你和阿姨住的那栋房子吗?我为了逃避尹秋,用爸爸给的钱租了一个月的房子,和你成了邻居。每天都可以看到你上学,回来。”提起往事,尹素的眼神变了,像是真的在回忆以前:“我比尹秋先遇见你,可是你们竟然”
慕泉被她这么一提醒,倒也想起了什么,他曾经也好奇过为什么隔壁的人这么快就搬走了。现在提起,竟然是这样:“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现在是不是在求得安舒音的原谅?”尹素忽然想到了什么:“现在你知道我喜欢你,却无法回应我的爱,就像安舒音此时已经无法再回应你一样。”
“慕泉,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人啊。”
“你给我住嘴!”慕泉怒吼一声,打断了尹素的话:“那萱儿呢?萱儿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让她失去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
“是她不守信用在先。”她冷笑:“她想要报复顾妍,恰好顾北对她有好感,我就顺水人情帮她嫁给了顾北,条件是再也不回公司。但是没想到顾北离婚之后,她竟然重新回到了公司,还跟你分到了一样的股份,不给她一点教训她就不知道我的存在了。”
“现在公司已经没有了,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说了,是吗?”慕泉的眼眸暗了下来,他应该早一点发现的,这样南宫萱就可以少一些伤害。
他对这个女孩有着一些同病相怜的心情,不只是因为他们有一些血缘上的关系。
“没错,从一开始对你的爱,现在,变成了对钱的爱。慕泉,我也变了。”她终于真正地笑了一回,慕泉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着,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尹素被人重新带走,慕泉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也许是在回味刚才尹素说过的话,也许是在思考自己的去处。监狱长没有提醒他,就让他这么静静地坐着。
几天之后,古拉芙尔庄园。
安舒音穿着洁白的修身婚纱,将长可及腰的栗色卷发盘了起来,看上去端庄美丽。相比之前订婚时的单纯可爱,此时的安舒音显得更有女人味了。
苏哲离穿着和她很搭的礼服,挽着她的手,走在并不长的地毯上。但是安舒音却知道,人生的这条路,是要由苏哲离拉着她走了。这条路,很长。
她回头看着紧闭的庄园门口,说不出在期待什么。
“怎么了?”苏哲离见她在看什么,也很好奇地转过来,却什么也没看到。
“没什么。”安舒音回过神来:“要上台阶了,你小心点。”
洁白的花嫁,漫天飞舞的蓝色花瓣,让她莫名地想到了之前在她生日那次,不知从什么地方飘下的花瓣,还有他的告白,和大家的玩笑。
主持人将他们领上台阶,两人相对而站。
安舒音根本无心去听他说了什么,她一直都神游在外,直到苏哲离微笑着说“我愿意”,再而将目光投向她时,她才回过了神。
“我愿意。”只是一个简单的回答,却是要托付此生。
苏哲离身子前倾,轻轻地覆上她的唇,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苏哲离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走神,只是维持了一会就退了出来。
手上戒指的位置挪到了无名指上,安舒音的心忽然漏了一拍,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但是当苏哲离拉住她的手时,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她微笑着完成了这场婚礼,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盛大,反而简单安静。她一直以为门口会出现一些骚动,但是始终没有。
一直想要阻止她结婚的人,却没有来。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安舒音忍不住摇了摇头,想要把脑袋中的人影删去,但是越是这样,那个人的样貌就越清晰。
夜晚,安舒音抱着孩子躺在床上休息,苏哲离迟疑片刻后走了过来:“你今天好像有些不开心,为什么?”
“没什么,有些累。”安舒音朝他微微一笑:“我刚刚发布了专辑,现在脑袋可是一片空白。所以不由自主地就会走神。”
苏哲离抿了抿嘴唇:“你是不是在想他?”
安舒音看着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从来没有办法瞒过他。
“是在想,但是不如你。”她甜甜地一笑,小小的苏安雅见她笑了,自己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苏哲离将她的肩膀揽过来,轻轻地捏住了她的手:“我们的家还不够热闹,舒音,你还想再要一个宝贝吗?”
安舒音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反应过来:“原来你的主题是这个?”
“不然你以为呢?”苏哲离轻笑:“婚礼之后不是该洞房吗?”说着他已经一手一个,将两个闹腾的孩子抱进了小房间。
“苏哲离!”安舒音笑着躲避他,没想到苏哲离将灯一关,被子一蒙,让安舒音的声音彻底被淹没。
苏哲离的温柔、孩子的调皮可爱让她一度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一个慕泉存在,忘记了他现在已经是无家可归。
接到自称是医生的电话时,已经又是一个月之后。
“请问是苏夫人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安舒音听到“苏夫人”的时候愣了愣,过了一阵子才想起来,苏夫人说的就是自己。
“啊对,我是。”她应道。
“我是神经病院的院长,慕先生现在在您的母校a大,请您帮助我们让他回院接受治疗!”电话那头的人一口气说完,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神经病院?慕先生?难道是慕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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