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和褚浩宇要订婚了。”
罗红安的手抖了抖,汤洒了一桌子,“一定是我这两天手术太多,勺子都拿不稳了,你等会儿,我来收拾。”
他放下勺子,冲进厨房,帕子在手里捏成一团,他却再也没有勇气走出来。下班回来,嗅到空气里的那丝甜香,那是林夕特有的味道,他知道她回来了。有一点心痛,有一点惊喜,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罗红安觉得自己的心好安静,静得能听见它跳动的声音,一短一长,皆是因为这个女人。
他以为她累了,倦了,终于回来了,原来,她是要订婚了,和那个她爱的男人。
林夕僵直的坐在凳子上,试图用纸巾去擦拭在桌上流溢的汤汁,可一遍又一遍,就好像永远擦不干净一样。
她享受着罗红安的温柔,享受着他的照顾,好像理所当然的从不回报,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回报他的这份真心。
“对不起!”
当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当她的手从后环上腰,即使隔着外套,罗红安觉得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你没做错什么,不用说对不起。”
“我那么自私,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真的不值得。”
剪不断、理还乱,有些话原本可以不说出来,可林夕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尤其是面对罗红安。
“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就像你爱褚浩宇,我也觉得不值得,但是有用吗?”既然走到这一步,那就索性说个清楚,罗红安将帕子扔进水槽里,默默的将手洗了一遍又一遍。他也觉得自己傻,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都是那么的心甘情愿。
感情的事情,向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除了对不起,林夕想不到有什么话可以说,她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却希望罗红安做到。如果早知道这份感情会给两人带来困扰,她宁可没有遇到这个善良的小医生。
她松开手,后退一步,深深的鞠躬,“如果对不起没有用,那么我就说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陪我走出生活的阴影。很长一段时间,对我的包容……”
“够了!”罗红安回身看着林夕,眼圈已经泛红,“你只说谢谢,谢谢有什么用,一句谢谢就想把所有的过去都掩盖吗?”
他以为她是受伤回来,结果她是回来摊牌,就算一开始就知道一切无可挽回,可这种感觉还是像要从身体中剥离一部分那样难受,疼得钻心,“你以为几句话就能跟我划清界限,就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吗?”
“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不管你娶我嫁,不管生活把我们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希望我们可以是朋友,永远的朋友。”林夕也很激动,她不想失去罗红安,从头到尾都不想失去,她害怕像在医院的时候那样坐以待毙。
她一旦迈出这一步,就会留在阮家或者褚家,再回到这里,会很难,她没有时间等彼此治愈。现在,她就要确定,这个人,是自己永远的朋友。
罗红安看着她,努力的摇头,他那么小心翼翼,终究还是要失去她,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他是那么不甘心。
“你知道,我想要的从来不只是朋友。”
除了朋友,她没有更好的位置给他,除非没有先遇到褚浩宇,除非她的心还在自己身上。
林夕的泪落下来,“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你,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
哪怕让一切破碎,她也不愿意彼此再这样沉沦下去,这是一种畸形的关系。她一身风尘,可以随便选一个人安定终身,但是罗红安不行。他那么单纯,那么执着,决定的事情,总会一往无前,直到头破血流。
“你胡说,你分明知道,我是为你好,我想看见你幸福。”罗红安情急之下,将心里的话一股脑抛出。
林夕看着他,泪水迷蒙双眼,他熟悉的身影异常模糊,“既然如此,那现在又是何必?”
罗红安一拳过去,捶在林夕身后的墙上,“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当初放弃的是自己,现在后悔的也是自己,他等着林夕醒悟,等着褚浩宇退出,他默默的守在原地,等来一个落寞的结局。
“安仔,你很好,真的很好!要怪就怪我们没有在对的时间遇上,也许我们只晚了一点,但错过的太多。”林夕拭去自己的泪,抬手抚上罗红安眼角。
他一直在故作坚强,撑着不让自己的泪落下来,脸颊传来她冰冷的手温,他的泪终于滚了出来。捧着她的手拢在胸前,深深的一吻,“夕夕,能不能让时间退回去,忘记他,我们重新开始?”
她也很想时间退回去,退回到妈咪没去世的时候,将和褚浩宇的感情开始并终止于那场交易,再没有后来的故事。可惜,时间不能倒流,错过就是错过!
“安仔,你在我心里,永远占着一个重要的位置,你不会忘记我,我亦不会忘记你。”林夕从他的手中抽回手,这是她能给他的唯一承诺,她还是尘世中的那一叶飘萍,命运之绳都牵在仇恨里。
她回房换衣服,她想就此离去,她知道这样纠缠下去没有结果,唐突的回来本就是一个错误,她原本可以给罗红安发个短信,那么也不会出现见面的尴尬。
罗红安望着那扇门,脑子里盘旋着和她相处的每一幕。初见时惊艳她的美貌,感怀她的孝顺;再见时看见她的坚韧,了解她的聪慧;然后,一路看见的都是优点。
莫名其妙的开始,不明不白的沦陷,然后毫无理由的结束。难道这就是他和林夕之间的全部?
这是他和林夕相处以来,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不舍。那种即将失去的痛苦折磨着他,他几乎可以预感到今天林夕从这里离开,从此再不会回来。那种绝望和不甘,好像魔鬼掐着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心底有个声音叫嚣着:她和褚浩宇,不过是因为生米煮成熟饭,你也可以!
欲-望终究战胜理智。
林夕刚穿好打底衫和裤子,正准备穿外套,就听见开门的声音,因为从未想过他会这样进来,林夕根本没有锁门。看见那张脸,看见那双赤红的眼睛时,她仍然没有多想,“你怎么进来也不敲门?”
罗红安没有说话,他脑子嗡嗡的,听不见林夕的声音,只看见她翕动的双唇和雪白的脖颈。他捧着林夕的唇,深深的吻下去。
“唔,唔,你,你干什么?”林夕被他的动作彻底吓蒙了,反抗的话在他的攻势下变成破碎的呻吟。她想给他一巴掌,可他不是褚浩宇,她不知道他有几分承受力。
所有的信任在那一刻崩塌,深深的失望笼罩着她,让她失去方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的唇瓣是那样甘醇,味道那样美好,好像一瓶陈年的酒,让人迷失。罗红安好像魔障一般,听不见她的声音,感受不到她的抗拒,只听见心里那个声音喊得越来越大声:占有她,占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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