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冉冉疾步往沅水阁方向走去,她知道颜述清在里面磨药。
推门进去,颜述清正坐在桌前,手中的杵臼忙个不停。
“咱们速度得快一些了,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吩咐。”宋冉冉坐下,将顾璃月来访一事告诉他。
颜述清与她所想相同,“若真是上门来访,断不会问你在做什么。但她一个大小姐又怎么会知道你在王府的动静?”
他一边说话一边捣药,两不耽搁,还不忘吩咐宋冉冉将药水煎上。
“王府中本就鱼龙混杂,想必有不少暗探。”对此,宋冉冉倒丝毫不意外,“只是我突然想到,会不会解药过程不能中断?否则顾璃月也不必突兀的来见我。”
“这一点书上倒是没有记载,但若对此蛊毒有所了解,定然会清楚。”
两人一番推论,越发怀疑此事与容妃有关,但眼下要紧的是替太妃解毒,便将此话压在心底。
千秋阁里,裴宴独自坐在床边,眼前就是已神志不清,疯了多年的娘亲。
这些年虽然有人照顾,但她从未好好吃饭,加之有蛊毒折磨,因此瘦骨嶙峋,宛如枯枝。
纵然嘴上不说,但裴宴很清楚,娘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自己。
幸好遇见冉冉,否则他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给娘解毒。
他就静静的坐着,看着青光洒在床边,那薄如纸张的皮肤下青色的经脉肉眼可见。
这一坐就坐到了晚上,宋冉冉端着温度适中的药,从沅水阁赶过来,身后跟着颜述清。
“先让太妃把药喝了,药效估计要到明日清晨才能显现。”看着冉冉将药递给裴宴,颜述清提醒道。
接过汤碗,裴宴一言不发的喂药,神情沉默,宛如老者。
宋冉冉不想打扰他,便带着颜述清往回走,路上闲谈聊起了颜述清来京的目的,“你确定你要找的人在京城吗?若真在京城,都这些年了,想必也该找到了吧?”
能让颜述清坚持不懈找这么多年的,对他而言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又想起千秋阁里的裴宴,宋冉冉只觉得口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颜述清自然发觉了她的变化,“是因为心疼裴宴,所以才想起这件事?”
听闻此言,宋冉冉猛地回神,慌乱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然而这样的反应,对颜述清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他苦笑着低下头,转身往前走,不再提裴宴,只是絮叨着说自己的事情:“我也曾想过她会不会在京城,缘缘坊有不少能人,我也拜托他们调查,没有查到消息,那就证明她未曾出京。”
耳边听着颜述清的絮叨,但宋冉冉的心里却只想着他方才的话。
她很喜欢裴宴,但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宋冉冉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害怕裴宴,还是在害怕自己。
两人不知不觉又走回了沅水阁,颜述清坐在灯下,手捧书卷,墙上映出了他挺拔的侧脸。
宋冉冉坐在他的手边,隔着一张桌子,却只敢抬头看着他,一个字也不敢开口。
不知为何,对颜述清,自己总有一种亏欠的感觉,原本他和宋冉冉才是一对吧?
“这样盯着我,我会以为你喜欢我的。”颜述清头也不抬地说道。
“就是看你长得好看,不行吗?”被发现自己偷看,宋冉冉梗着脖子顶嘴。
看书的那人缓缓抬头,合上书册,盯着宋冉冉,眼底映出了桌上的烛光,“血腾远在渤海的后屋境内,且不说你如何到后兀,这么短的时间,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株血藤?”
完了,终究还是被怀疑了!
这也是宋冉冉将血藤带出来后,心底最大的担忧,但如今被颜述清问出来,她反倒松了一口气,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似的。
“要是我说不是我拿出来的,你信吗?”她试图蒙混过关,但对上颜述清明亮的眼眸,还是忍不住蔫巴下来。
不过颜述清对她这样的举动已经习惯了,只是盯着看了一会儿,又抬起书卷,再开口,语气是藏不住的失落。
“原本,我以为即便你是淮南王妃,但我也可以等到你与裴宴和离的那一日,等到你与他和离,我就带你离开京城。”
宋冉冉手脚冰凉地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他,不敢开口。
“后来我发现你清醒了,我以为你会像以前那般,认定我才是你的唯一,但结果并非如我所愿,好像你更亲近裴宴。”
“可是,你不是不爱他吗?我离京之前,你口口声声告诉我不想要离开我,却转头又嫁给了裴宴。冉冉,傻的应该是我吧?连呆傻的你的话我都相信了。”
他自嘲地看着医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前的烛光一点点模糊起来。
“述清……”宋冉冉艰难开口,刚说了两个字就被颜述清打断。
“我只问你,你的秘密,裴宴知道吗?”
宋冉冉抬起头,对上颜述清水润的目光,连欺骗的话也说不出来。
在颜述清的注视下,她缓缓点头,再也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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